“枝枝, 你可好记的霍起?”岭南王问。
“前几年回平城过年时,表弟提着灯笼在后头追着我跑,小小虎牙白灿灿的, 看上去是个长不大的郎君。”
后来,霍起他还一屁股扎在地上, 哇哇哭个不停。霍枝想起这件事就觉得乐呵。
岭南王笑说:“你姑母总是念叨着你, 还说霍起最近读书可是用功, 已经成熟稳重很多, 也不爱玩闹了。”
霍起是姑母的独苗, 捧在掌心里的宝贝疙瘩。他能有出息是再好不过。她又捂着帕子,觉得恶心起来。
小怜见着了,就把准备好的冷饮子递给她。
霍枝喝了一口酸梅饮,冰冰凉凉的下了肚。生津止渴, 她的肠胃才舒服些:“爹爹寻我可有事?”
小模样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枝枝你久居在闺房, 心气淤堵才会如此身子不爽利。”岭南王又提了一个点子:“不如枝枝不去平城小住几日,也好趁着机会散散心。”
去平城?
那还不得坐半日的马车, 一路上颠簸起来也没那么好受。霍枝起先并没有答应这件事,但过了两天发生了一件事,让她改变了自己的初衷。
她的小日子提前来了。
好像不太对经,小怜数着手指正在算着日子:“县主的小日子不该是今日来的,是提早了么?真是奇怪。”
头一日当真难熬的紧,她的小腹之处疼的不行。霍枝自认为是自己运气不好,这些日子里总是气血亏虚导致的行经不畅。
在床榻之间翻来覆去一整日,好在等到第二日,小腹就不那么疼了。
她让厨房给做了素面,也吃了小半碗。本以为这回的小日子能平平顺顺度过去。但奇怪,霍枝的小日子就来了拢总这么一日,后头就再也没来了。
正中午下过雨后,天气就转凉了。霍枝窝在床上看话本子:“把屋里头的香炉都拿出去,闻了头晕。”
“奴婢瞧着县主不太好的样子。”小怜掌心一摸,霍枝那后背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她自个儿也觉得不妥,就找了大夫过来把脉。那大夫还是白芷走之前介绍的,说是个嘴巴严谨的老中医。
霍枝眯着眼,有些昏昏欲睡。
等老中医给霍枝把完了脉,吞吞吐吐道:“县主前几日可吃过寒凉之物?”
“我家县主最近胃口不好,每日要饮用一碗加了碎冰的酸梅饮。”小怜说。
老中医让小怜将房门去关上,小声与霍枝道:“老朽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县主气血淤堵,已有小产的迹象。这碎冰是万万不能再用了!”
霍枝惊得说不出话来:“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头一回怀孕,不知道这里头都有讲究。前一日的血丝根本不是来的小日子,而是因为喝了冰饮子让她有了小产的迹象!
难怪这阵子她昏昏欲睡,又食欲不振,她将两事联系到一起。霍枝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什么事。
她似乎是怀孕了……
可是太仙寺后山的滴水观音显了灵?她分明那个时候祈求过想要一个大师傅的孩子,没想到,真的得偿所愿!
她只能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怎么裴枕人一走,就得了这消息?霍枝低头看着平平的小腹:“宝宝,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若是早一些知道自己怀孕,或许霍枝会将实情全数告知裴枕。小怜送走老中医后诚惶诚恐:“县主,现在该怎么办呢?”
瞒得过岭南王一日,但瞒不了他一辈子。县主的肚子是要大起来的!孩子也迟早要出来的。
小怜着急的团团转:“那老中医说有小产的迹象。”
她捂住小腹,知道那里有一个小宝宝之后,心情格外的复杂。不到一个月的身孕,怕是那日在茅草屋里怀上的。那日她根本没从他怀里出来过。
不知是引春醉的药性,还是裴枕故意折腾她,很不得吞她入骨。
直到现在霍枝一想起那日的荒唐,脸还是隐隐的发烫。
丹青画作上印上她的朱唇,每一笔的肌理纹路都是他亲自所画,浅浅的,却足够动人心魄。而裴枕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是清冷。
那时的裴枕就如同一个猎人,自己就是落入虎口的小羊羔。被一口咬住脖子,撕咬在脖颈是恨不得咬下她的一块好皮来,他还趣味的扫过她肌肤上的青紫斑斓。
那真是无比难熬的时辰。
最后霍枝是趴在桌子上,大口呼吸着,哀求他,裴枕才肯作罢的。
后来还发生了什么呢?似是裴枕提起紫毫笔在她耳尖勾画了一朵野花,左耳一只,右耳一只,成双成对。
霍枝一眼这是就知道是他在事后安抚自己的手段。
不肯让她穿耳,就假意的画这些劳什子哄她,男人捏着自己的下颚骨,让她不许动弹。居高临下的欣赏着自己的画作。
他说,真好看。
好看个屁!她下意识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这会儿子他人都不在了,霍枝是爱穿几个耳都随着自己。
小怜拿了软枕给她垫上:“县主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不想着自己可得为孩子想想!”
大的管不住她,就来个小的?但的确这孩子比他的阿父有用的多,她暂时打消了穿耳的念头,想着今后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