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还没显怀,我想将婚事定下来。”霍枝声音沉而稳。
县主的孩子需要一个明面上的爹爹,这样就不用被人指着鼻子骂私生子。
自然而然的法子就是嫁人,县主有了夫君,那孩子的事情也能瞒得住。小怜却疑惑的问:“可这一时半会儿,哪里去找个好人选?”
爹爹让她去平城小住,不就是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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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枕来见小皇帝,他藏在燕婉身后,怯生生的看着他。
来之前,小皇帝被告知今日要见一个重要的人,母后告诉他要得到这个人的喜欢。来的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站在烈日之下好像是从天上下凡来一样。
裴枕对着小皇帝行了礼,脸部轮廓在骄阳下显现出影子来,是说不出的冷清矜贵。
好像不管是过了多少年,他都是燕婉记忆中那个天之骄子江左王。但随着时间的洗礼,也让这男人更加的沉稳,动作间都能牵引出他有力的肌肉线条。
她喊了一句:“王爷回来了。”
裴枕称呼她:“臣,见过皇太后。”
只是这双清冷的眼里对她从来都是不带什么感情的。
五岁的小皇帝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小脸被晒的红彤彤的。他轻轻的问了一句:“母后,为何这人没有头发?”
这粗鄙的话,让燕婉无地自容。她把小皇帝往裴枕身前推了推:“皇儿,不可胡说。这是摄政王。”
裴枕的冷漠,让小皇帝有了畏惧之心。
“我不认识他。我不要和他一起玩儿。”
燕婉黑起脸来,训斥道:“圣上!不可没了规矩!”
小皇帝养在深宫,从小到大没见过几个人。本来就对生人有些恐惧,被母后这么一吼,越发的觉得委屈:“可是,他就是没有头发嘛……”
这是皇兄留在世间唯一的骨血。哪怕他喜欢自己,裴枕也会好生的教辅他长大。
裴枕在小皇帝面前,蹲下身去,与他的视线平行;“原先臣是个僧人,自然是不能留发的。但过一段时间,臣就会长会长出新发。还请圣上不要害怕。”
小皇帝圆溜溜的眼睛,把眼泪挤回去:“真的么?”
燕婉在两人身前扫过,松了一口气:“皇儿,还不快快叫人。”
小皇帝这才小声的:“皇叔好。”
裴枕亲密的摸了摸他的头:“圣上的眼睛,和臣认识的一个人生的很像。”
“摄政王可是觉得圣上像先皇?”燕婉低低的娇笑一声:“宫人都这么说的。”
提起先皇,小皇帝眼睛又红了,委委屈屈的:“儿臣想父皇了,父皇去了哪里?为何还不来看越儿?”
裴枕见小皇帝这个样子,心里是唏嘘不已。皇权在手,第一尊贵的圣上又如何呢?
他莫名的觉得无比的悲凉。
在梦中,皇兄小时候一个人在偌大的坤宁宫,也是这么一声一声的哭。
“皇儿都是圣上了,怎么还可以如此软弱!”燕婉表情不太自然,觉得有些丢人。叫了宫女把小皇帝抱走。
裴枕却抬了手,平静的开口:“圣上,可是在害怕?”
小皇帝抽了抽小鼻子:“嗯,越儿害怕的。”
这个小皇帝眼里受惊的样子,让裴枕想起了枝枝。一开始的下山路上,她踩到虫子就会这么惊吓的模样,黏到自己身上来:“大师傅,我好害怕。”
可她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来到自己的身边。甚至还贴在自己的耳垂说。
“大师傅,枝枝现在好像不怕虫子了。还可以一脚踩死俩!”
她无比的骄傲。像是迟迟不肯落下去的骄阳。
他的枝枝,是想要通过这件事告诉他些什么罢?
“这是生长在皇宫里的孩子都要经受的考验。”裴枕看着小皇帝的眼:“先皇是如此,苡蕐 圣上亦是如此。等圣上长大了,就不会害怕了。”
第54章 自愿
等霍枝的马车出了岭南, 入了平城,天气就越发寒凉了。
小怜在一旁翻出皮毛做的厚袜,“县主, 快把袜子穿上,别沾染了寒气。”
外头有烈马鸣叫的声音,轻骑而过,尘土飞扬。
“阿姊!你可在里头!”有个声音叫的嚣张, 巴不得十里八坡的人都来看他。
这声音便是霍枝的表弟霍起。
继续叫嚷着,“阿姊!我闻见你的味道了!”
她闭着眼, 不想去应他。前几日,爹爹还不是说这小表弟的行事稳重了些?手脚像个猴子上下乱喊, 稳重?霍枝是一点都没看出来,毛毛躁躁的。
还是大师傅好,性子安静。不是看书, 就是养些花草。雅致的不行。
提起花草,她倒是记起来了一件事。裴枕回了京城, 那茅草屋里的那盆金山茶不知如何了?应当是一同带回去了吧?
那男人似乎挺喜欢这金山茶的, 每一次霍枝去都能瞧得见。
有时候放在书案上, 有时候也会搬到窗边晒晒太阳。裴枕对花是真当美人儿照顾, 可比对她好太多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 裴枕是因为这金山茶是她所摘,他才会爱屋及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