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却是裴枕默然的眼神:“退下去。”
宋医师捂住浮云的嘴,拉扯着他除了茅草屋。两人对了个视线,心里同时一个咯噔,圣上驾崩?这回真是翻了天的大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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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枝自然也是不信的。那老皇帝身边那么多能人异士,怎么好端端的说死了就死了?
管家从外头进来,回禀了:“王爷,府上的红灯笼全摘下了,是否要替换上白灯笼?”
“挂个屁,本王现在正烦着!”岭南王得知这消息,全身有些有些虚脱,后背靠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
管家朝着霍霍枝看过来,她点了点头,“毕竟是天子驾崩是国丧,岭南王府马虎不得。”
“那奴才明日去买些白事用的祭品?”
“嗯,天不亮就去买,晚了会被人落闲话。”这也算是霍枝的一份私信。虽素未蒙面过,但好歹是裴枕的皇兄。
老皇帝的身体很不好么?
没听那男人提起过。就是这突然驾崩,对于裴枕的冲击肯定是不小的。他现在还好么?
霍枝皱起眉:“爹爹有什么看法?”
岭南王:“枝枝,圣上驾崩一事是瞒不住的,很快就会传遍大街小巷。圣上后宫只有燕贵妃生下一位皇长子,而且他今年才只有五岁稚龄,燕家这回可算是算计到了点子上。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天下怕是要大乱了。”
“爹爹也说了皇长子年纪小,当不得重任。我们岂不是要看着那燕家为所欲为?”
岭南王静默片刻:“罢了,不操那份闲心。这天下是裴家的,与我们霍家无关。”
此话不对。
“怎么与我们无关?若是皇长子登基后,听从了逆臣之言,说岭南王举兵谋反。”霍枝提醒道:“别忘了燕临离开岭南之时,是和岭南王府闹翻的。”
“你和燕临的事,不至于闹到这地步吧?”岭南王有点结巴的问:“莫不是,你们之间还有来往,爹爹和你说这郎君不是良人啊!”
霍枝自然明白,她和燕临绝无可能。皇长子若登基,燕家就水涨船高,燕临需娶得一位有实权王爷的女儿作为靠山。
而正妻之位,绝对不可能落到她岭南县主头上:“难道爹爹是想让我嫁给燕临,做燕家的妾?好平息燕家怒气?”
“我岭南王的女儿,你岭南县主霍枝如何能给他人做妾!燕临他王八羔子想的倒美!”
这也算会能劝爹爹一剂良方。霍枝转身去关上门。
妾?哪怕是斩断她的膝盖,他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岭南王:“枝枝,你总不能是还想着那燕临小白脸,在这里画个圈让爹爹下套?”
霍枝摇头,将心里的想法说了说出来:“女儿没有那份儿女情长的心思,却在为爹爹担忧。如此大好机会放在眼前,可以完成多年来爹爹离开岭南的夙愿。”
“怎么个说法?”
正如她此时此刻心中所想的。
“帮江左王回京城,爹爹就是匡扶社稷最大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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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怜在后头给霍枝打着灯笼:“县主怎么大半夜还要上山?明天再去见大师傅也行的啊!”
“明日爹爹要上山,我不方便出面。”霍枝提了衣裙,地上有一条黑色的毛毛虫。她一脚给踩死了。
到底是这几月被练出来的胆子,若是换做往岁,她早就大喊大叫吓的找不着北了。
“这么晚了,大师傅怕也是睡下了吧?”小怜担忧的问。
密信能到岭南王手里,同样也能到裴枕手里。得知圣上驾崩的消息,他今日不会睡。
她这趟来后山,自有她的目的。
裴枕虽和圣上并不亲厚,但说到底是也是嫡亲的胞弟。多年来谨言慎行,也不是想要现下的这一番结局。
她好似在走一条通往黎明前的黑暗之路。
霍枝的心情也是复杂和忐忑的。他们下午才经过那样的争吵,遍体鳞伤。
在茅草屋并没有寻到裴枕的身影。她也察觉到他是想自己躲起来,慢慢消化老皇帝驾崩这件事情。
对于他的做法,她没有任何的异议。
“你就在近处对不对?”
呼喊声,裴枕在树上往下看去。看到这个女人的瞬间,他的心好像没狠狠揪住了。
原以为,她不会上山来找自己。
霍枝强忍着泪,一字一句:“我有什么权利,要求你为我做这些。”
夜深起了大雾,连星星都藏起来不得见了。
“你若是不想出来也行,听我把这话说完。”
“裴枕,你性子温厚,总是给人一副什么事都不在乎的样子。”霍枝强忍着泪:“但我与你相处几月下来,却知晓你内心并非如此。”
裴枕不想听:“你可怜我?”
“一开始便是如此,哪里有什么不好说的。”在她看来,他活到这么大,二十四岁,也没过什么顺心顺遂的事。
后山一片安静。
“的确是有够失败的。”男人清越的声音透出几分沙哑。
他想做个孝顺的儿子,做不成。他也想做个忠义的弟弟,也做不成。颠背琉璃,就算躲到岭南来,混个流放僧当当,却也因为放不下凡事里的种种,不能称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