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音觉得累极了,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你到底怎样才肯离开?”
“我说了,你赶不走我的。你需要我的帮助,王爷也需要我的帮助,”苏衍抬手握住沈柒音单薄的双肩,“阿音,让我帮你,好不好?”
沈柒音不是个爱哭的人,但对面这样一个在逆境之中愿意无条件地站在你身边的人,她无法做到不动容。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下脸庞,“你是傻的吗?”
苏衍将沈柒音轻轻揽进怀里,“嗯,傻的。”
于瑾年垂着头立在门外,沈柒音和苏衍的一番对话他全听在了耳中。
他在心中问自己,若换成是自己,自己会不会做到苏衍这样?会不会放弃自己用性命换来的一切去帮助沈柒音?
答案是不确定。
他没有办法做到苏衍那般不考虑任何后果的去帮助沈柒音。他会瞻前顾后,会想着目前她们母女平安,根本没有必要付出太大的代价去换取睿亲王的清白。
因为得不偿失。
当今陛下能坐上这把龙椅,睿亲王居一半的功劳,所以陛下不可能治睿亲王死罪,最坏的情况便是终身□□。
沈柒音如今依然是郡主,她刚诞下的女儿不用册封,生来便是尊贵的县主。偌大的王府没有被封,她们依然可以享受荣华富贵
可若真的大动干戈的去与陛下对抗,与百官对抗,那便会连如今的所拥有的都会失去。
不仅如此,若是真的触怒了龙颜,不但是睿亲王,可能涉及此事的所有人都会尸首两处。
如此权衡下来,他真的做不到。
他曾经还在为郡主选了苏衍为夫婿而感到惋惜,会在心中感叹郡主眼光太差。会觉得苏衍是一个眼中只有官场只有战场而没有情的冷硬之人。
可事实告诉他,愿意为大庆付出生命的人,当然也会愿意为心爱的人付出所有。
从前他自认为,苏衍除了出生比自己好,让他有了一定的阅历,所以才能站到那个高度,所以郡主才会因此而选择他,除此之外自己并不输于苏衍。
可今日他才明白,他输了,输得彻底。
于瑾年转过身去,抬起腿缓缓地走出了王府的大门。
历来犯了重罪的皇室宗亲,最严重者斩首,最轻者也要发配边疆永不回京。
目前庆帝只下旨将睿亲王捉拿至宗人府牢狱之中,还未确定最后的刑罚。
这让沈柒音提心吊胆之外,也多了一丝希望。只要不是斩首之刑,那便有机会替她父王申冤。
沈柒音被苏衍和金儿以及任医师轮番上阵劝说一番,终于又躺回了床上。
“树倒猢狲散,我父王被关进宗人府之前,百官溜须拍马奴颜献媚,如今父王被关押进大牢,各种弹劾各种毁谤扑面而来,我总算是见识到了官场的宦海风波。”
“历来官场就是这般,有些人是真的想要将睿亲王扳倒,好瓜分王爷手中的权利,好跨过王爷这道屏障接近更高的权利。可有的人确是墙头之草,见谁失势都要上去踩一脚,耍得一手见风使舵的把戏。”
苏衍这番话沈柒音又何尝不明白?只不过她不在官场,看不清其中的人,谁人是真的憎恨父王,谁人是那随风倒的墙头之草。
“陷害我父王的人,有多少可能是那些直接上奏弹劾之人?”
苏衍沉思片刻之后开口说道:“据我得到的消息,三品以上的官员,除了大理寺卿叶大人,刑部侍郎吕大人,长平侯朱侯爷以及不在京都的石将军,其他人或是上奏或是直言,皆对睿亲王昔日的言行举止做出了批判。”
沈柒音捏紧了手指,他父王向来高风亮节,一身浩然之气叫一些心存歪心思的人退避三舍,没有从父王那里得到好处,便在父王失势之时踩上两脚。
此次事件,叫她看清了平素对父王毕恭毕敬的许多伪君子。
“将军,宫中来人了,请将军立即回府一趟。”这时,董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柒音听了不禁有些担忧,为何宫里这个时候来人?
苏衍看出沈柒音眼中的担忧,开口安慰道:“阿音不必忧心,我从边疆也并非空手而回,待我回府一趟,很快便回来。”
沈柒音点头,“好。”
苏衍上前勾了勾沈柒音臂弯中正在熟睡的女儿的小手后,才退出了房间。
金儿见苏衍走了,装模作样地咳了咳,“咳,郡主,您与将军这是?”
“我知晓你要问什么,我与他现在是盟友。”
金儿点点头,看了看小县主又说:“可是如今小县主出生,您与将军能保持的了普通盟友的关系吗?”
沈柒音抬头睨了眼金儿,“你那小脑瓜子里又在想什么了?”
金儿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就是……觉得小县主对将军很亲近。”
这倒是,只要她醒着的时候,见到苏衍就咧起小嘴笑个不停。
沈柒音看了眼女儿的小脸,在心中感叹道:这就是血脉的力量吗?
金儿跪坐在沈柒音的床头,笑眯眯地看着小县主,“小县主长得真好看,金儿觉得长得像您多一些,您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