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连忙抓住一个医婆,双目血红地问道,“郡主她到底怎么了?方才还好好地,为何突然流这么多血?”
医婆颤抖着双手,“血崩了!郡主血崩了!和当年王妃一样啊!”
血崩?
任何人听到这二字都不能安然地立着,包括苏衍。
女子产后最怕血崩,若发生血崩,基本无人生还。
他跪在沈柒音的床前,伸出手紧紧握着沈柒音的手,懊悔的眼泪汹涌而出,“对不起……”
他知晓王妃当初死于难产,但并不知晓王妃是因为血崩而死。若是知晓,他断不可能叫沈柒音遭此罪。
他宁愿自己断子绝孙,也不想失去沈柒音……
“任医师来了,快让开!”
金儿带着人医师匆匆地赶来,苏衍连忙松开沈柒音的手,将位置让给任医师。
任医师指挥着医婆为沈柒音身下止血,随后掏出一个黑色玉瓶,从中倒出两粒乌色丹药,喂给沈柒音吃下。
沈柒音此时已经觉得呼吸不畅,双眼迷蒙,她看着苏衍的方向,努力张开嘴巴想要说话。
苏衍见状立即靠过去,“阿音,我在呢……”
沈柒音气若游丝的声音传进了苏衍的耳中,“我要是死了,你……定要护好孩子……”
苏衍却连连摇头,“你说过的,这是你的孩子,自然要你自己来护,所以你一定挺住,你不可以死你知不知道!”
沈柒音没有力气与他争辩,她知晓苏衍定然会护着孩子。自己真的撑不下去了,她太累了,她好想去见母妃……
可她没能保护好自己的父王,没有机会保护自己的女儿,不知晓母妃见了自己会不会怪罪于她?
不过时隔二十几年,她终于能见到母妃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沈柒音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满眼不舍地看了眼臂弯中的女儿,随后便闭上了眼睛。
“任······任医师,阿音她······”看着双眼紧闭的沈柒音,苏衍脑中已经成了一片浆糊,完全找不到自己的语言,不敢去探沈柒音是否还有气息,只能将希望放在任医师的身上。
任医师像是突然老了十岁,鬓角的头发一夜之间便白了许多。他颤颤巍巍地拉过沈柒音的手腕,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不断颤抖的食指与中指放至沈柒音的脉搏上。
“郡主还有气息!”
堪堪六字,苏衍却觉得能抵过千万言语。
“止住了!血止住了!”随后医婆激动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已经不往外流血了!任医师,您的丹药起效果了!”
任医师闻言瘫坐在地,老泪纵横,“王爷,王妃,小人幸不辱命!感谢苍天!感谢苍天啊!”
金儿不顾形象嚎啕大哭,“郡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苏衍俯下身去,在沈柒音光洁的额头印下一吻,“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定要好好养身子,只要你能安然无恙,要我如何我都愿意······”
金儿抹了抹眼泪一把将高她许多的苏衍拉离了床边,“郡主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将军您了,将军若要要郡主好好养身子,就离郡主远远的!”
金儿如此无礼苏衍也不恼,双眼从未离开躺在床上的沈柒音,“我要在此等她醒来。”
金儿朝沈柒音的床边挪了挪,试图挡住苏衍的视线,“郡主有任医师在,有金儿在,很快便能醒来。将军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还是回您的将军为好。”
苏衍还想说些什么,被从地上爬起来的任医师拉住。
“将军,虽然金儿说话确实无礼,但却句句属实。郡主如今虽然脱离了危险,但由于失血过多,需要静养,无关人员还是出去为好。”
苏衍知晓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只好点头踏出了房间。
“将军还是回府换身衣裳吧,还穿着这身湿哒哒的盔甲,不觉得重么?”
苏衍看了眼同样一身湿衣的于瑾年,“于大人不也是么,这么操心我做什么。”
“将军不要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我已经准备放弃郡主了。”
此话倒令苏衍有些惊讶,“为何?”
于瑾年深叹了口气,“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能在京都再次遇见郡主,便是老天爷冥冥之中的安排,我与郡主是有缘分的,就算她有一段失败的感情,也有了孩子,但我不介意,也总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可自从小县主出生之后,我心中便有一种直觉,一种我与郡主这辈子只能当朋友的直觉。”
苏衍对于瑾年的这番话嗤之以鼻,都决定与阿音当朋友了,还不忘贬他是郡主那段失败的感情一事,就这样还叫自己不要对他有敌意?
“不过·····”于瑾年话音一转,“将军既然是郡主上一段失败的感情,郡主也明确地表明了不想与苏家有何瓜葛,所以我依然会站在郡主那边,帮助郡主赶走她讨厌的人。”
苏衍眼角爬上一股凉意,“所以,你与我说这么多有何意义吗?”
于瑾年锁眉思索一番,“好像是没有多大的意义。”
苏衍不想与于瑾年再费口舌,命董卓回去替他收拾些干净衣物后,便又踏进了清凌院的偏房中并反手关门,将想要跟进来的于瑾年挡在了门外,躺在塌上闭上眼睛,自动屏蔽于瑾年不断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