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鹤用尽全身力气, 也拦他不住, 可见他决心之坚定。
没奈何, 小鹤扭头,对惊呆的一天道人大喊:“师父, 你愣着作甚, 你徒弟要做公公了,我要多个师姐了!”
一天道人如梦初醒,他哪里想得到,这个大徒弟是真敢下手啊。
连忙把羊生一掌敲晕,又拿绳索当猪捆了。
师徒俩你看我一眼, 我看你一眼,额头上都渗出一层细汗。
“如今羊生这副模样, 可拿他怎么办?”小鹤问师父要主意。
一天道人也想不出法:“捆着罢, 依他的犟劲,若把他手脚放开, 只怕他又把自家剁了。”
悄悄不知何时爬到羊生旁边,费力提起掉在地上的刀,笑嘻嘻地在羊生身上比划, 看样子是想做个好事,帮她师兄来个痛快。
小鹤忙把刀夺了, 教训道:“不要拿刀瞎玩。”
悄悄嘻嘻一笑,冲她摇了摇尾巴。
羊生体格健壮, 昏迷不久,就又醒来。
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师父,你这个小人,你暗地里偷袭我,把我打昏!”
一天道人怼道:“怎么不说小鹤也是帮凶,我作证,是她帮着我把你按倒,捆你的绳子也是她递给我的。”
羊生听了,一脸伤心地望向小鹤。
小鹤暗骂老头鸡贼,为了自己脱身,就把火烧到别人身上。
面对羊生伤痛又谴责的目光,她费劲口舌解释:“我是怕你冲动之下,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羊生流泪道:“什么不可挽回之事,这孽根有何值得挽回?就因有它,叫我成了后爹养的,处处受到排挤,就因有它,我要独自住一屋,而不能与你住一屋。”
“苍天啊,”他嚎啕大哭,“才来的悄悄都与你一起了,我同你做了三年多的师兄妹,竟然把我撇在一边!世上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
一天道人禁不住开口:“正因有天理,有王法,才不要你去同两个师妹住。”
羊生哭得更大声,更伤心:“那我把孽根剁了,又有什么错!凭哪点要拦我!难道我背时运低,生下来是个男娃娃,就一世都是男娃娃,到死也做不得女娃娃!”
他奋力高呼:“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就是要做女娃,就是要同小鹤住,天也拦不住!”
一天道人:“!!!”
小鹤:“!!!”
好、好雄心壮志的宣言!
眼看一天道人一句话把羊生激到这个地步,小鹤不太委婉地建议:“师父,你回屋凉快凉快罢,不要来掺和徒弟们的事。”
一天道人被噎得翻白眼,他很想骂两句徒弟不孝,又觉得自家好像没什么脸面去骂,指着小鹤,手指哆嗦几下,到底灰头土脸转身离开。
小鹤又叫:“别忘了把悄悄带走。”
一天道人只好回来,将看热闹看得眉开眼笑的悄悄一把抄起,带她一块走了。
碍事的两个都不在这里,小鹤清了清嗓子,正要想方设法编些话来劝慰羊生,就听他泪眼汪汪问道:“小鹤,我问你,咱们做了三年的师兄妹,到底有没有情分?”
小鹤不敢刺激他,小心说:“自然大大的有。”
羊生又问:“那师兄有事找你帮忙,你肯不肯帮?”
小鹤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她含含糊糊,吞吞吐吐:“我定然是想帮,但……”
话只说了半截,羊生满耳朵只听到“想”这个字,立马泪眼汪汪央求:“看在三年师门情谊,你把菜刀捡起,替我剁了罢!”
若不是他被绑得不能动,早就自己动手了。
看小鹤僵在那里不动,羊生简直声泪俱下:“小鹤,你若真同我要好,就不该拦着我不让我剁,反而该帮我剁了才是!难道你口口声声说与我有情分,都是随口说来哄我的吗?”
小鹤满脸痛苦:“可我做不到啊!”
帮自己师兄剁雕什么的,这未免也太过难为她了。
羊生咬咬牙,说:“既然做不到,帮我把绳子解了,我自己来。”
小鹤后退一步,用力摇头:“对不住,我还是做不到。”
羊生抽了抽鼻子,眼圈通红,指责道:“你就是不想让我剁!”
小鹤无法反驳。
她搜肠刮肚安慰道:“你想把那玩意儿剁了,无非就是想同我住一屋,然而住不住一屋其实并不打紧,咱们晚上不一起睡,白天也还在一处玩,何苦在乎夜里那么几个时辰?”
羊生可不这么认为:“你哄我,我晓得。”
他大声反驳:“你同我只有白天一起玩,却同悄悄白天黑夜都在一起,俗话说日久生情,你与她之间的情谊很快就要超越你我。”
羊生甚至想象得出那可怕的后果:“到时你们更加要好,就排挤我,孤立我,不同我一起玩,我在这个家毫无立足之地,成了个人人嫌弃的孤儿!”
与其被两个师妹排挤在外,还不如早早剁了那里,加入她们之中,他就是这么想的。
小鹤总算明白了羊生的所思所忧,为了打消羊生的念头,她指天发誓:“我发誓,绝不排挤你,孤立你,我待你同待悄悄一样好,如若食言,就天天背时,日日发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