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把犬妖的尸身从野地里挖出,埋到了眠春山,“这样日后小师妹想念娘亲了,也可以来坟前拜祭拜祭。”
——那个可怜的妖儿,如今已被一天道人收作了小徒弟。
妖儿不知自己母亡父弃,生来天真烂漫,十分爱笑。
看见小鹤,她“咯咯”欢笑。
看见羊生,她“嘻嘻”甜笑。
看见一天道人,她“嘿嘿”傻笑。
头几回笑时,大家还觉得她娇憨可爱,然而无时无刻不听闻她的笑声,终究有些嘈杂吵人。
且这妖儿有一半妖血,身体十分康健,才刚出生便爬得十分快当,稍不注意,她就爬到看不见的地方。
小鹤发现小师妹消失不见,慌得大叫:“师父,师父,小师妹不见了也。”
一天道人豁然起身,急忙要去寻找,突地察觉到脚上有拉拽力道。
低头看去,正是妖儿。
妖儿见一天道人低头看她,咧嘴一笑,露出两颗才出生就长出的小虎牙,手上猛地用力。
“哗啦!”
一天道人刚觉不好,还未来得及阻止,裤子就被扯脱,露出两条光溜溜的毛腿来。
风一吹,两条腿都凉嗖嗖的。
一天道人狼狈提裤。
妖儿见他慌手慌脚模样,高兴得拍手大笑。
不单一天道人遭殃,羊生也不遑多让。
再一次发现妖儿不见,一天道人连忙拽紧了裤头,然而他的裤子没被扯,羊生的床却被尿了一泡。
旁边就有茅房,妖儿偏偏不去,她也不要翠娘给她把尿,费劲吧啦,拖来板凳,先是爬上板凳,再由板凳爬上羊生的床榻。
不偏不倚,她一泡尿拉在床榻中央。
羊生看到被尿湿的床,崩溃大叫时,妖儿就如做坏事得逞的小狐狸,前仰后合笑个不停。
家里唯一不大遭殃的,只有小鹤,她不扯小鹤裤子,也不尿小鹤的床,只偶尔趁小鹤不注意,摸一两块小鹤珍藏的零嘴。
若小鹤没发现,她就捂着嘴巴,露出窃喜又得意的笑。
若小鹤发现了,她就眨巴眼睛,露出天真又无辜的笑。
这个小妖儿,可爱又可恶,大家喜爱她,有时又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大抵因为她是这样调皮爱笑,给她取名时,一天道人不假思索:“不闹,叫她不闹。”
小鹤:“……”
羊生:“……”
羊生阴阳怪气:“狗蛋,你真会起名呀。”
小鹤冷嘲热讽:“我记得当初有个灾贼给我起名叫什么鹅丫?这个仇,我或许要记一辈子,死了也不忘。”
两个徒弟都不认可,一天道人只好重新思索。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他眼睛一亮:“不凡,叫她不凡如何?这个名字立意好。”
小鹤幽幽道:“这个凡字,怕是那个烦字罢?”
羊生呵呵道:“你当外头的人都不长脑子,不晓得不凡是哪个不烦?日后外人耻笑时,我就跟人家说,不要忙着笑,我还有个师父,叫做狗蛋哩。”
一天道人哑口无言。
折腾了半天,小妖儿的名字才定下来,由于一天道人的坚持,小鹤与羊生不好完全不顾他的意见,折中一下,起名叫做悄悄。
悄悄,就是小鹤这一世的师妹了。
小鹤喜欢悄悄。
最开始,羊生也喜欢。
但很快,他就对小师妹有了意见。
当暮色四合,一家子将要入睡,一天道人安排道:“悄悄同小鹤住一屋。”
羊生忍不住问道:“那我哩?”
一天道人看了他一眼,十分没好气:“你没自己的屋子?”
羊生不平道:“凭什么两个师妹睡一屋,而我要一个人睡一屋?”
他还想到幼时偷小鹤被罚的事,心中越发愤慨:“我想同小鹤住一屋,你不干,还要罚我,小师妹刚来,你就安排她们睡一处,师父,你区别对待!你处事不公!”
一天道人惊道:“可你是男娃娃呀!”
羊生狡辩道:“错了,我是女娃娃。”
一天道人冷笑:“我养了你十年,还不知你是男是女?要同师妹睡啊,莫想!”
这话一出,不得了,就如火上浇油,瞬间将羊生点炸。
他气得嘴唇哆嗦,冲进灶房,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发狠道:“好,好,好!你嫌弃我是男娃,处处把我歧视,我今日就要变作女娃,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只见他刀指□□,一声大喝:“我把这玩意儿剁了!”
旁边的小鹤看得两眼痴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说着说着,就要剁那玩意儿了。
这可不兴剁啊。
一天道人先是有些心惊。
随后心想:我不信他敢剁。
就说:“不要唬人,有本事你就下手。”
羊生受不得激,一时热血上头,挥刀而下。
第28章
千钧一发之际, 小鹤扑上去,拼死抱住羊生的胳膊:“住手,住手, 你不要乱来!”
羊生泪流满面:“莫拦我,我今日非要把这孽根剁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