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小鹤起个龌龊心,说:“打不过,就玩阴的。”
羊生来了兴致:“要怎么玩阴的。”
小鹤发狠道:“药死他算了!”
她一脸阴险:“你现在不是那个狼妖的夫人么,等他来同你洞房,定要先喝交杯酒,我们就在酒里下毒,直接把他药死,也免了一场恶斗。”
羊生听到这个法子,一点也不觉得下作,反而一脸惊喜道:“好主意啊,你身上带耗儿药没有,把药给我,我找机会下酒里。”
小鹤十分自信:“带了。”
然而往身上摸了一通,突然僵住:“……好像没有?”
师兄妹对视一眼,各自在身上乱摸,里里外外摸遍了,只差没把裤衩子脱下来抖一抖,才从衣角里找出半包耗儿药。
小鹤捏着那半包药,犹犹豫豫道:“只有半包,不晓得药不药得死。”
羊生并不担心:“哪怕死不透,也能死个七八分,再往他命门处给两拳,他就一命呜呼了。”
两人仔细商议一番,定下了阴险下作的除妖计策,顿时卸去了心头一块大石。
“原来只要会玩阴招,捉妖其实也不难。”小鹤由衷感叹。
眼下就只消等那寒山大王过来,届时半包耗儿药,送他上西天。
看着眼前布置得喜庆热闹的新房,小鹤不胜唏嘘:“布置得这样用心,却不知到底是新房哩,还是他的灵堂哩。”
“小鹤,你在看什么?”羊生不知何时已爬上了床,他拍拍身边的空位,招呼小鹤,“奔波了一路,过来歇一歇,这儿的床榻软和,坐着屁股不痛。”
小鹤确实也有些累,闻言蹬掉鞋,跟在自己家一样,大摇大摆地爬上了喜床。
床上除了红通通的鸳鸯被,还撒满了红枣、花生、莲子、桂圆,这时都便宜了他俩,正好拿了当零嘴吃。
两个人坐在喜床上,边吃边点评:“这个桂圆太硬。”
“这个花生好吃。”
“红枣也挺香甜。”
“……”
他俩自小一块长大,什么好东西都是分着吃,哪怕吃到一颗格外香甜的枣儿,都要给对方分一半。
也不知寒山大王晓得自己的新房被两个小孩一通乱造,会不会活活气死。
吃了一会儿,羊生不大惯事的揉了揉胸口,皱着眉头,倒在床上。
倒下后依旧觉得不舒坦,又坐了起来。
坐不了多久,觉得躺着更好些,就再次倒了下去。
小鹤看他一会儿坐,一会儿躺,不知在闹什么,不免有几分担心,就问他:“你怎么了?”
羊生叹了口气,说:“我闷得慌。”
小鹤不解:“怎么就闷得慌了?”
羊生愁眉苦脸道:“胸口这两个包包太大了,坐起来时像绑了两块大石头,直往下坠,躺着时又压在心上,出不得气儿。”
实在被压得难受,他不由抱怨:“为何要长这么大,好磨人耶。”
那一脸的天真无邪,透露出一股清澈的愚蠢,几乎让人哭笑不得。
或许是羊生抱怨得坦然,小鹤也不觉尴尬,正正经经同他解释:“女子要生娃娃,还要给娃娃喂奶,所以要长得大些。”
羊生想起幼时养他的那头母羊。
那时候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因孽龙作乱,九州闹起饥荒,他也饿得快要死去,一头失去羊羔的母羊,把他当成了亲生的小羊,跪下来给他喂奶。
母羊也饿得皮包骨头,吸不出多少奶水,然而它执意要喂,喂到后头,连奶水都是红的。
喂完他,皮包骨头的母羊就死了。
一天道人把羊尸边呆坐的孤儿捡回来,给他起名羊生。
自那以后,每到逢年过节,羊生都要给他的羊母烧纸念经,祈盼它来世富贵,衣食无忧,且他发愿一世不吃羊肉,路上遇到母羊,还要主动给母羊让道。
想到那些往事,羊生发了一会儿呆。
他对小鹤说:“我想起给我喂奶的那头母羊了。”
小鹤在他旁边躺下,两个人枕着一块枕头,面对面说话。
她问道:“你是不是想要娘了?”
羊生却说:“我不是想要娘。”
他顿了顿,才说出心里话:“我是觉得天底下当娘的好辛劳。”
他从前只觉得做人母亲,哺育子女,是件极有功德的善事,所以一直也想做这样的善事。
如今却发现,原来这不但是件善事,还是件苦差事。
羊生低声说:“师父说母乳都是血化成的,做女子的胸口要生这么大的包包,日日夜夜压在身上,一压就是一辈子,只为了有朝一日将血化作奶水,把自己的子女养大成人。我只生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十分难捱,一辈子都带着大包包,过得该有多劳累。”
小鹤想了想,以过来人的心态说:“其实习惯了也就不觉得累了。”
羊生叹道:“或许罢。”
过了会儿,他突发奇想,问道:“小鹤,你以后也会长大包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