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第一个就会找你。”
司怀衍的眸光顷刻间黯淡了几分,纠结着眉目,朝她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小满。”
“司怀衍,我不可能跟你安安稳稳的好下去。”
“除非你把我爸还给我。”容蝶终于撕破了那层脆弱不堪的糊纸。
仅一句话,就叫司怀衍再无半点抗争的胜算。
“我的要求很简单。”
“我要我爸爸从床上起来。”
“我要他醒来,叫我小满。”
“而不是你。”
她的话语似是能吞人。
一声经久的叹息。
“好。”没想到,司怀衍居然妥协了,他从床前起身,遮住了窗边的日光,“我答应你。”
“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他语气很淡,也很轻,但是很清晰。
“等你想好了,或者你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随时。”
天!容蝶愣愣看着伫立在面前的司怀衍,他说的那些字眼像是小爆竹噼里啪啦在她的耳根处绽放。
他说了什么?他要放她走!天呐。
在这一刻,容蝶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甚至觉得浑身上下就连毛孔都在呼吸,有了一种无边解脱的感觉。
她忽然间瘫倒在床上,兴奋不已的深呼吸,又蜷缩着抱起身体,继而开始捶打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笑。
她终于解脱了——
司怀衍就这样微垂着眼眸,定定不语地看着她,久久,一声绵长而又无奈的叹息。
柔情凝结在了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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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之所以能终于下定决心,放她自由,是因为今天上午,司怀衍去到一家环境清幽的尼姑奄,见了一个人。
他母亲,林蓁真女士。
林蓁真女士出家已经很多年了,她对司怀衍说:“你也别怪你燕姨。”
“当初啊,她本就是你爸看中的人,奈何门户不对。”
“我呢,又不知情,深深爱慕着你父亲,后来听了你姥姥的话,用了点上不得台面的下策手段,最后稀里糊涂有了你。你父亲不得已,被迫只能娶我。”
“说到底,最可怜的还是你燕子姨。”
司怀衍默默地听着,一边帮母亲择菜,他试探着询问:“五叔说,父亲之所以给我取这个名字,也是因为燕姨,对吗?”
怀衍,怀燕,怀念燕姑娘
林蓁真女士笑了,连连摆手摇头:“不,你父亲是希望你能如这个衍字一般,长长久久的漫步拓展下去。”
话音落,司怀衍也跟着笑了。
“儿子还有一个问题。”
“嗯,你说。”
“儿子喜欢一个姑娘,爱她,念着她,一刻不见就会茶饭不思,很爱很爱她。”
“可是,她却不爱儿子。”
“儿子要怎么办?”
“傻孩子,那你就放人家丫头一条生路吧。”
“有缘自会相见。”林蓁真女士用最最平常的语气说。
是啊,反正就在相京。
何愁日后呢?
司怀衍突然就想通了,因此才有了他打开笼子,放飞里面惨兮兮小蝶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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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司怀衍的笼子,容蝶过了个酣畅淋漓的暑假,没有约束,只有自由,期间顺手还考了个FRM的证书,也算是给惨淡的期末成绩来了个曲线救国的弥补。
她还偷偷回了趟奶奶家,容奶奶在见到她的一瞬间,扫帚都快惊倒了。
下一秒直接冲过来叫:“小满啊!我的小满,乖宝宝。”
她奶的这反应叫容蝶吃了一惊。
印象中,她奶其实并不待见她,准确来说是不待见她妈。因为她奶赶她走的时候,王女士誓死必须要带着容蝶一块儿走。
没办法。她们俩母女连心,于是连带着她奶也就干脆不待见她了。
行啊,母女俩要走一起走!
可如今她表现出来的情绪却并不像一个厌恶她的老妇人应该有的。
容蝶本来已经做好了回家被她扫地出门,或是恶语相向的准备,没想到老太太居然会这样激动而又满含热泪的扑过来,要将她抱进怀里,还一口一个宝贝宝贝的叫。
容蝶一脸懵的跟着奶奶欢喜完,当她说想看一眼爸爸时,可老太太却一脸郑重其事地说她爸一早就被接到省医院去了!都已经是前年的事情了,现在都是由市里最好的医护人员在照顾着他。
容蝶得知这件事,觉得天灵盖轰得一声。
前年,司怀衍。
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
在奶奶家逗留了一天半,容蝶想启程去医院看看她爸,去之前祖孙俩吃了顿饭。
都是她奶的拿手好菜,老太太年纪大了,身子骨倒还依旧硬朗。
“小满啊,你也大了,奶奶不忍心,还是想跟你说实话。”
吃着吃着,老太太没忍住,还是吐露了实话。
...
听完奶奶漫长的叙述,容蝶才明白,原来她奶奶是那样深深爱着她们一家三口,当初之所以逼王榕心走,是希望当时还年轻的她早日改嫁——不要耗在他们家了,没前途的,只要容爸一天不醒,难道她就这么一直耗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