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玉想起雨天在便利店门口狼狈淋雨的微生淮，想起理发店里那个让他情绪失控砸掉香氛瓶的男人。她能理解微生淮为什么一定要离开。
“如果我跟你的关系像纤纤跟微生淮那样的话，”双玉觉得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这么烫嘴，但她还是艰难的说了出来，“那你说得对。”
“那你就不怕，以后会后悔？”微生淮问。
他语气不知道从什么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这样认真。
双玉也同样认真的回答他。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靠很不稳定的一些东西在维持的，有时候那些东西忽然间就可以变得很脆弱。”双玉仰起头看着微生淮，浅棕色的瞳孔里映出微生淮的脸，“但前途是实实在在的。”
微生淮呵呵笑了一声，转身坐正身体，手随意撑在了下巴上，“以前也不知道谁说我现实。”
“我这不是现实。”双玉很笃定。
“哦？”
“现实是，根本不会允许自己喜欢上不符合条件的人。”双玉想起黄纤纤以前的话，“纤纤说过，一开始叶成帷是不愿意跟她在一起的，他们年龄差好几岁，她太小了，但后来还是情不自禁。”
“而且，即便他们现在结束了，也没人能否定他们从前那些快乐的记忆。”她弯起眼睛笑了，“谁说一定要天长地久才算爱情呢。”
微生淮苦笑：“你歪理还挺多。”
可是，不能否认的是，这次聊天之后，双玉和微生淮之间的关系忽然间就疏离了许多。
就好像两人之间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看不见，但那屏障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两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会聊天拌嘴，放学回家的路上，微生淮也还是会陪双玉一起去便利店，耐心看她在不同口味的巧克力之间纠结很久，他给她写笔记，也会在双玉恋爱成绩提高的时候，由衷地为她感到开心。
只是在某些时候，双玉能感觉到和从前的不同。
比如李京泽主动找她搭话的时候。
从前李京泽主动提出帮双玉补习时，微生淮都会一把接过她的纠错本说他刚好有空，但现在，微生淮只是趴在桌上睡觉。
有好几次，双玉都知道，他其实并没有睡着。
双玉想，她能理解的。
以前蒲似跟她说过，微生淮有喜欢的人，虽然这一年来，双玉从来就没有看到过微生淮对任何一个主动接近他的女生有过好脸色，他还是跟一开始一样，会将抽屉里面的小礼物毫不留情随手丢进垃圾桶，但双玉还是没有忘记蒲似说的话。
蒲似说那女生她认识的，人很好，让人讨厌不起来。
双玉告诉自己她能理解——大部分时候她都能理解。
只是偶尔在想到除夕夜那个拥抱的时候，还是会有种问问微生淮他到底什么意思的冲动。
不过双玉是个忍耐力很强的人。她每次都能忍下自己的这种冲动。
第66章
黄纤纤中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发挥失常, 掉出了年级前一百，她找到双玉，说她还是忘不掉叶成帷。
“那你是因为他, 才考砸的么？”
双玉白皙的手指漫无目的划过包裹手机的防水袋，周围热腾腾的，她都有些昏昏欲睡。
时间一转眼到了夏天，黄纤纤约双玉去浴场泡汤, 她爸爸的生意伙伴送了好多汤券, 最近刚好快要到期。
浴场的露天温泉边上就是个过街天桥，两人躺在凉亭边上的独立汤池里，抬头还能看到偶尔有行人经过。
温泉白色的雾气缓缓蒸腾, 两人脸颊上泛着大片的红晕。
“那倒不是，”黄纤纤随意玩着水，“考前发高烧，考算术的时候那些数字在我眼前都像会动，能考这个成绩我已经觉得很幸运了。”
“那下周不就要中考了，”双玉收起手机, 表情担忧, “你不认真复习真的没问题吗？”
黄纤纤一脸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我爸跟我说了，让我考试不要有压力，反正考得再差他也能花钱送我冲刺班。他都这么说了, 我干嘛还自寻烦恼, 就随便考考好了。”
“哦。”双玉缓缓点头附和，“那倒也是。”
花钱去更好的学校这种事对黄纤纤家里来说应该不是问题——事实上双玉心里清楚她的爸爸妈妈也完全有这方面的能力, 可她从来不好意思让他们动用这方面的能力。
毕竟所有人都说, 她的爸爸妈妈都是高材生, 像他们这种书香世家，双玉成绩考得好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为了这种“顺理成章”，双玉从来不敢放松。
“我现在已经想通了，”黄纤纤垂眸，“反正他马上就要离开了，等他离开江水，我也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双玉不解：“那在这之前......”
黄纤纤声音很低，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在这之前，我允许自己为他难过。”
“喂，我真是后悔叫你一起来了啊，怎么所有女生的眼神都在你身上，诶你不是说这周末要在理发店的吗？”
熟悉的男声吵嚷的声音，双玉心一沉，赶紧抬头去看。
凉亭后面通往洗浴室的门被打开，一群男生说说笑笑走了过来，为首的那个一头暗红色的碎发，一看就是黄赫。
——他最近喜欢上了这种碎短发，说看起来有男人味一些，但陈心元说他这张脸撑不起这个发型，所以黄赫最终决定，染成暗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