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一声轻笑传到夏初云耳朵里,夏初云埋在猫肚的动作一顿,她嘀嘀咕咕,“徐小野,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你好像笑了?”
“你没听过,是我在笑。”
夏初云猛地抬起头,猝不及防撞见几步开外的徐长野,整个人像只被惊吓到的猫,后背紧绷,惊声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我进门看你沉迷吸猫,就没打扰。”
夏初云回顾一下刚才自己对着徐小野叨逼叨逼那些话,有些心虚,试探道,“你站这多久了?”
徐长野看她眼珠子滴溜溜转的小模样,不由觉得好笑,起了几分逗弄心思,“没站多久。”
夏初云松了一口气。
“从你跟徐小野说它没爸了,以后都是孤儿那会才站这的。”
......
这叫没多久,再久点,秦兵马俑有你一个位置。
不过背地里说人小话的是夏初云,她不免心虚理亏,抱着徐小野从沙发上起来,目不斜视准备离开,走到一半被人拦住。
夏初云眉眼一挑。
?
怎么,秋后算账?
我也是不怕的,说的都是事实。
“吃饭没有?”
又是一句猝不及防的话,夏初云刚进入战斗模式就被全面击溃。
半小时后,餐桌上,橙黄色的吊灯垂在头顶,将热腾腾的面条晕染的更添几分食欲,徐长野特地给她煎了两个鸡蛋,边缘微焦中间流心,是颗完美的糖心煎蛋。
夏初云午饭点的外卖,送达超时,到的时候已经凉了,她草草吃了两口就丢了,这个点有人给她下碗热腾腾的面,上面卧着金黄的鸡蛋还有青菜,香味扑面而来,她肚子十分不争气的咕嘟叫了两声。
算了,做都做了,不吃浪费。
秉承着勤俭节约的良好美德,夏初云免为其难的拿起了筷子,挑着碗里的面条送进嘴里。
徐长野坐在对面安静看她吃饭,一瞬间,紧绷的神经,躁动的情绪还有最近面临的一些复杂繁琐的事情都变得不值一提,在夏初云身边他总算得到一份内心的宁静。
夏初云有点饿了,吃的很快,吃完后长舒一口气抬起头,就看到徐长野正盯着自己发呆。
“看什么呢你?”夏初云朝他挥挥手。
徐长野黑眸闪烁,没有说话,问她吃完没,吃完收拾洗碗回房间睡觉。
上一秒还温情的共进晚餐,下一秒温情就被打破,自从那对夫妻忽然出现在门口后,夏初云仿佛被这个家里另外两个人排外一般,做什么说什么都背着她,好像她是个外人,家里发生的事与她无关。
夏初云火大一瞬,又低下头端起自己吃过的碗,一言不发往厨房走,闪烁的眉眼有些黯淡。
徐长野见状,无声叹了口气,将人拦在厨房门口,伸手去接她手里的碗。
夏初云抓着不放,两人一争一抢,碗底剩下的汤就溅了出来,汤汁洒在衣服上,瞬间都没了动作。
夏初云松了手,哑着声音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扭头钻进了卧室。
徐长野盯着隔绝在门后的身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近段时间发生的事像碎片一一在脑海闪过。
忽然陌生闯入他生活告诉他对方是自己亲生父母的人,那个大且空旷的房子,无数陌生又冷漠的脸,躺在床上一边流泪一边呼唤他名字的女人,一次次抽血送检等待配对结果,碎片最后停留在医院走廊,关岳坐在他身边,轻而缓的问了句,你想回去吗?
徐长野想回去吗?想找到自己父母吗?
被夏初云刚捡回去那两年,他想,偶尔做梦梦里会出现一对夫妻模糊的样子,他看不清摸不到,但他确定那就是自己父母,徐长野在镇上被别的小孩欺负的时候,骂他是个野种的时候,他也会怨恨,恨自己父母为什么抛弃他,为什么不来找他。
后来渐渐地,他身边有了夏初云的陪伴,有了关岳的关心照顾,日子一天天变长逝去,那些念想就变成了执念,被他深深埋进心底最隐秘的角落,无人发觉也无人窥探。
徐长野坐的位置刚好可以透过病房门看到里面躺着那个女人的模样,脆弱的不堪一击。
所有人都告诉他,这个女人是因为自己变成这样的,徐长野被拐那年起,她就精神失常了,整天整夜不睡觉说要去找儿子,要不就是坐在家门口流着眼泪说对不起,好多次她都产生了自杀倾向,最严重的一次她割破了手腕躺在浴缸里,鲜血染红了整个浴缸,差点救不过来。
她总是说这是罪有应得,她要一命偿一名,换她儿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过的好一点舒服一点,那她就是死都没关系。
见到徐长野那天,她已经靠吃药维持很多年,精神脆弱到一瞬即破,亲生儿子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女人再次情绪失控,躺回了病床上,唯有几次清醒,开口第一句就是要找徐长野。
徐长野感觉自己现在被人强制锁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罐子里,所有人向他输入:久别重逢,父母亲情,早日回家,等等这些观念。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他是怎么想的。
一直以来,徐长野感觉自己就像一片没有根系随波逐流的浮萍,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当初留在夏初云家里是因为夏初云需要人陪伴需要有人督促她上学,所以徐长野以外来者的身份融进这个家里十年,现在因为突然出现的父母需要,他又要从一个家跳出来,去满足另外一个家的需要,他的存在似乎永远在于满足其他人的期望念想,至于他自己,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