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流穿过指尖,任凭徐长野怎么抓都抓不住,就像很多事,他一样的无能为力。
收拾好厨房,徐长野路过夏初云的门口停滞了一会,然后转身准备走,结果门忽的被里面的人拉开,夏初云皱着眉头一脸不满。
“你就没什么话跟我说吗?”
夏初云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像哭过,但眼尾没有湿意,徐长野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是挫败又放弃的叹了口气。
没办法,谁叫他面对的是夏初云呢,他没办法做到置之不理。
高中之后,徐长野很少进到夏初云房间,两人都长大了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不再是小时候睡上下铺那会了,徐长野跟着夏初云走进房间,书桌旁的椅子被拉出来给他坐,夏初云自己坐在床上,两人就这么面对着面。
“你想听什么?”
夏初云咬咬唇,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自己想了解一些什么,只是觉得徐长野和关岳这样把自己当傻子每天瞒着心里不舒服,可真到了徐长野向她坦白这一刻,夏初云莫名又有些慌乱,有些答案也许在她心底并不想知道。
见夏初云没说话,徐长野自顾自的说起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他告诉夏初云,那天敲开家里门那对夫妻就是自己亲生父母,光看长相徐长野就和那个男人轮廓极为相似了,之后验过血更加证实了。
夏初云听的一愣一愣的,杏眼时而睁圆时而落下,从徐长野口中得知他的亲身父亲身居要位母亲以前是知名钢琴家,整个家族盘根错节,涉足政商各个领域,背景之深,夏初云只在电视小说里见过。
徐长野说自己母亲因为他小时候被拐卖,精神出现异常,现在还在住院,家里人见过几次,不过人太多了,他没认全。
夏初云听着听着不免细眉微蹙,“那你妈妈不要紧吧?”
徐长野淡声道,“还不知道,医生说她这是心病,一下子治不好。”
夏初云点点头,“也是,没有哪个母亲能接受儿子被拐卖这件事,阿姨心里肯定很难受。”
房间只开了一盏台灯,将这一片角落照亮,夏初云脸上的表情在灯光下映的清晰,杏眼中藏不住的担心。
两人絮絮叨叨,徐长野挑拣了一些情况告诉夏初云,说到最后,徐长野以为夏初云会问自己回不回去的问题。
结果夏初云只是托腮思考了一会,长睫落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那你这段时间肯定很累吧?”
徐长野微愣。
“最后两个月就要高考了,你又要学习又要去医院守着你妈妈,还要时不时去那个家里认识亲戚,想想都好累哦。”
女孩抿着嘴替他操心,徐长野胸口一处柔软被狠狠击中,暖色的灯光将夏初云脸上绒毛都照的清晰可见,像徐小野肚子上藏的最深那层软毛。
夏初云看他发呆眨眨眼,“嗯?”
下一秒,眼前就被一只大手遮住,睫毛扫过掌心,痒痒的。
徐长野不敢直视夏初云的眼睛,怕控制不住叫嚣的情感,怕自己会不顾一切。
临近高考发生这样的大事,所有人都和徐长野说以考试为重,别的可以暂且搁置,可徐长野妈妈情况已经十分不好了,多年药物治疗看似缓解了她的焦虑维持着她像个正常人生活,可找到徐长野就像打开它内心被压抑的那扇门,抑制多年的情感突然爆发,精神崩溃的同时,身体也极度消耗。
周末夏初云陪着徐长野去医院看李沐,特护病房内躺着一个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的女人,和那天敲门时的模样判若两人,她听见门口动静稍稍侧头,看到进来的是徐长野,眼神立马变得炙热,被护工费力的托着身子坐起来。
“长野,你来看妈妈了,你怎么才来,你干什么去了,我从醒过来就在等你,一直等一直等,你下次早点来看妈妈好不好。”
女人盯着徐长野的身影絮絮叨叨,越说越激动,护工连忙安抚她,递水过去。
夏初云站在徐长野旁边,看着女人疯狂又病态的眼神,有点慌不敢上前,徐长野似乎发现她的担忧,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带着人往前。
李沐眼睛里只有徐长野,一直盯着儿子,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夏初云,在她眼里除了徐长野别的都是空气。
“妈,这是夏初云,我当初就是被她在水库边上救下来的,周末有半天假,所以过来一起看看你。”
徐长野说着,夏初云从一旁走上前,不敢直视李沐的眼睛,“阿姨,你好。”
李沐本来没看夏初云,似乎因为徐长野那句在水库边救下他,稍显动容,分了一丝视线往旁边,李沐因为这个病消瘦了许多,皮肤又白,光看轮廓和徐长野有几分相似,不过太瘦了,一层皮包着骨头,加上突兀的大眼和病态的眼神,有些吓人。
夏初云被盯的十分不自在,李沐看她的眼神像某种软体动物,冰冷又渗人,直勾勾的出于礼貌,夏初云硬着头皮没有躲闪,而且牵强的扯出一个笑容。
这时,李沐忽然看到夏初云被徐长野牵住的手臂,黯淡的眼神一闪,迸发出一丝破碎。
“滚!你是谁?滚出去,不要抢走我儿子,出去!!!啊啊啊出去,不准靠近我儿子。”
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李沐突然精神失常,手一挥,床桌上的东西掉落一地,花瓶嘭的一声变得粉碎,郁金香残败的散落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