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鱼就赚这点钱还被他惦记,待他走后,在他身后努嘴,只是莫名又想到了他们两人之间不同于之前的变化, 耳根有些发热。
这一天的人流量比之昨天更大了, 宋鱼忙得不亦乐乎。
隔壁的米妮安今天仍旧营业偏晚, 又到了快至中午的时候才来。
但今天的她精气神显然不如昨日, 她到了摊位之后只往宋鱼这边扫了一眼, 姜延周不在, 此处只有宋鱼,她当没看见一样,并不跟宋鱼打什么招呼, 只让她的朋友们帮她把东西都摆起来,她则无精打采地, 裹着厚厚的毯子,捧着杯咖啡, 坐在避风处。
不知道是不是米妮安今天没精神讲故事,她的摊位人流量并不似昨天那样惊人。
整个市集的人流均衡了许多,反倒是宋鱼摊前的人气一直不算低。
先是来了几位漫画《卖鱼》的粉丝,这几个粉丝都是年轻的中学生,她们见了画手本尊的宋鱼就在这,激动地不得了,买了好些周边,还请宋鱼在卡片上替她们签名,然后举着签名跟宋鱼合影。
宋鱼自来都认为自己只是个小画手,不想也有了那些当红画师的待遇。
有这几个粉丝这么又是签名又是拍照的,宋鱼的摊子前聚了好些人,人气算是居高不下,直到下午饭点,小吃摊前的人渐渐多起来,宋鱼这边才顾客渐少。
宋鱼一直在忙,甚至隔壁卖编织品的母女也来给她帮忙。
不过她还是留意到,米妮安多次向她这边投来不可思议的眼神,似乎不明白宋鱼的摊位为什么受到欢迎,明明摊子上除了画作和周边,其他什么都没有,而摊主既没有故事也没有酒。
她的疑惑都写在她的眼神里。
宋鱼回答不了她的问题,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宋鱼的摊位仍旧保持着不低的流量,始终盖过米妮安的摊位一头。
市集到了后几日,米妮安干脆不来了,她的朋友帮她开了一天,之后那个三倍于宋鱼的摊位完全空了下来,变成了隔壁编织摊的小女孩跳皮筋儿的地方。而宋鱼也没有在自己小区里见过米妮安。
圣诞市集结束,宋鱼几乎是最受欢迎的前几名,这是她来之前,怎么都想不到的。
最后的那天,她的东西早就售卖得差不多了,姜延周下班后来帮她收拾摊位,发现没有太多需要带走的东西。
但他却跟她要分成工资。
他大言不惭,“我人虽然不在,但心却挂念着,是不是也该分我点?”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就垂落在宋鱼眼睛上。
宋鱼飞快地眨了眨眼,轻声。
“要分成没有,但,我可以请你吃饭。”
他挑眉说了他最喜欢说的那句。
“也不是不行。”
明明就是行,非要说,也不是不行。
这个人多少是有点小毛病吧... ...
宋鱼偷看了他一眼,就赶紧撤回了目光。
路边橘黄色的灯光将车辆夹在流水中起起伏伏,宋鱼给自己在市集的这几天算了个总账,算完人有点呆。
姜延周瞧了一眼旁边的呆鱼,笑说了一句,“看来发财了。”
宋鱼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短短几天的工夫,赚了那么多,其实她在人流聚在她摊前来来回回的时候,就有些不太明白了。
她说,“... ...市集上有不少买画的摊位,而且我也不像米妮安的摊位那样,物品类型丰富,我感觉自己卖的东西挺普通的,不知道怎么,竟然比很多人都卖得好。”
她迷惑,看着算出来的数字,细长的眉毛皱起来,抽成了一个毛线团。
姜延周看了她一眼,他说这个问题很简单。
“米妮安的摊位确实类型丰富,可是她什么都做,有什么都没有钻研下去,她的很多设计是浮于表面的,哪怕是只简单经过的路人,也能明白得到要不要为她的物品花钱。”
他说着,突然问了宋鱼。
“你画画多少年了?”
宋鱼回答他,“25年?”
这个数字有点夸张,但她确实从一岁就拿起了父亲的画笔。
她爸去世后,她妈不许她画画,甚至把她的画笔扔进过地下室里,但是那又怎样,宋鱼就像打地道战一样,在她妈视线看不到的地方,笔耕不辍地画了25年的画。
她想,姜延周会不会笑话她说了个很夸张的数字。
但姜延周没有笑,反而说,“就是这个原因。”
车载音响里的乐声稍稍轻了一下,姜延周的话语声异常明晰。
他说,“有些人只把这些当作生活的点缀,又或者不如意时的避风港,可还有些人并不是这样,他们是纯粹的热爱,愿意奉献出生活里能挤出来的每一片时光,去尽心培植自己热爱的事业。”
“有这样干净而纯粹的热爱,开出的花、结出的果,怎么会普普通通、寻寻常常?”
说话间,车子回到了小区。
宋鱼要请客吃饭的位置在小区附近的商圈里,他们把车停在自己小区里,步行过去并不算远。
姜延周的话在宋鱼耳边反复响起。
她戴上围巾下了车,姜延周也按了钥匙锁了车门,两人一起向外面走去。
宋鱼觉得他说得太好了,“可是我,并没有那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