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总去杀黄鳝去了,说是场面血腥, 让我别看。
然后我就在一楼客厅里坐了会儿。
就像他说的,屋里的墙面也是重新粉刷过的,看起来很新。家具有些是新的, 有些看上去挺复古的。我差不多理解了他为什么敢把我带回家来, 因为他家确实打扫得很干净,甚至打破了我对乡村生活的一些印象。
我小时候在乡下住过一段时间, 后来家搬到了县城, 我就一直很担心会不会还要再回去。虽然我不喜欢打扫卫生, 但确实, 很有些虚伪的洁癖在身上。我对童年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时常点着脚尖走路,因为觉得地上很脏,具体是什么脏我已经忘了, 但反正就是浑身难受。
我对杂总说“再破能有多破”的时候,心里就是做好了这个准备——就算住得难受一点, 我毕竟也是到人家家里借住的,肯定不能太娇气。
但杂总的家, 我是打心底里觉得不错。
我左右看看,这时候发现有个房间没关门,从狭窄的视角里,可以看见电脑桌和床的一角。
恰好杂总进来了:“那是我房间,想看可以看。”
“不……”我顿了顿,因为他穿着围裙的样子让我觉得很陌生, “不用了。所以我这几天住哪里?”
“楼上有房间。”他说着把一盘撒了白糖的番茄放下了,“饿了可以先吃点, 我做饭很快。”
我第一反应是巧了,我前男友做饭也很快。但是我知道这是在他的地盘上,我要是再敢这么贫,可能会有点危险。此时的我表现得老实巴交:“好的。”
他也没多话,很快又出去了。
因为没吃早饭,我确实有些饿,所以拿小叉子叉起一块放进嘴里。
然后我就震惊了——是小时候吃的那种沙瓤番茄!
市场上早就买不到了,他家居然还在种吗???
*
又坐了一会儿,我开始反应过来不对劲——他好像还不是我男朋友,我可能该去厨房帮帮忙。
所以我就去了,看见杂总正在洗菜。
我探了个头进去:“有什么我能干的吗?”
他回头看看我:“你很想干点什么吗?”
我点点头:“一个人待着不太舒服。”
于是他拿刀切掉了一头蒜的屁股,把剩下部分递给我:“那你可以把它剥了。”
我接了过来:“好的。”
然后我就坐在一边,开始扒蒜。
他一边哒哒哒切菜一边跟我说:“你能来我特别高兴。”
我说:“看出来了。但你少做点菜,我饭量很小。”
他说:“那我的饭量可能会吓到你。”
空气中静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道:“觉得怎么样?”
我说:“什么?”
他说:“我家。”
“比我想的好多了。”
其实应该是他意料之中的回答,但真正听到之后,他还是很高兴:“那你是想成什么样子了。”
我说:“你家一直都保持这么干净吗?”
他说:“是吧。因为平时其实不怎么住,哪里脏了乱了也都会及时打扫——剥好了吗?”
“剥了大概四分之一了。”
“好的不急。”
然后他似乎思考了一下,把手里的鸡肉放下,决定先做别的菜。
太离谱了。我说:“这么短的时间你可以杀一条黄鳝一只鸡吗?”
他说:“本来也就三五分钟的事。”
我说:“你下午还有课吧,现在炖鸡来得及吗?”
他说:“这是小公鸡,是用来炒的。”
“那用来炖的是什么鸡?”
“是老母鸡。”
“那小母鸡呢?”
“用来生蛋。”
“老公鸡呢?”
“用来配种。”
行吧。
*
感到一丝丝无所适从。
在炒完两个菜之后,可能是确实没有离了大蒜能做的事儿了,他终于也坐到了我旁边,风卷残云般处理着剩下的。
那我还剥啥:“这是嫌我太慢了是吧?”
他说:“哪敢啊。”
我忍不住笑笑:“我就奇了怪了,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他这就已经剥完了:“你问过别人这个问题吗?”
我摇摇头:“没有,因为别人没你这么能舔。”
他把剥好的蒜一抓,过去炒菜去了。
我就跟过去:“做我的舔狗真的能让你快乐吗?”
他很执着:“这不叫舔狗。我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想对你好。”
我说:“有区别吗?”
他说:“有。我对老板那种,才能叫舔狗。舔狗是违心的,是有所图的。”
我探头看他的表情:“所以你对我是无所图的吗?”
他一把把我推开:“别被油溅到。”
我嗤笑一声:“你不敢看我,你还是有所图的。”
他憋了一会儿,然后开口:“如果你对我没兴趣,我可以不求回报地对你好。但如果你对我有兴趣。”
他说着铲子也不动了,看向我的目光带点威胁意味:“那我可能会得寸进尺。”
*
算了,还是老实等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