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第二天小芸录完了账本,赶来将原件归还给我,我趁机问了一句:“小芸,你和丁满……”
小芸一脸虚脱:“我都快被问烦了——没有的事,我根本没答应他,鬼知道他为什么发那种朋友圈。我问了他,他说就是想到一句诗就发了一下,那我也不好说他什么。”
我这才松了口气:“哦哦,原来如此。”
因为是丁满的缘故,他做出什么样的事,我都已经不会觉得奇怪了。
而被丁满追求的男生,我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荔枝。
因为我一直以为丁满是个0,他和荔枝属于撞号的,所以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但荔枝说:“姐,他是1啦,而且是很罕见的纯1。”
夏夏说:“是哦。因为荔枝说这种事没必要在别的地方讲,我就连姐这边也没说。这阵子丁满可馋我们荔枝妹了呢,就是表面上追小芸,背地里追荔枝,两不耽误。”
之前听说丁满男女同追,我还没什么实感,但当具体知道是哪两个人,知道一些细节之后,却完全无法接受了。
我现在对于丁满完全不是厌恶,而是恐惧。我说:“好可怕,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但荔枝和夏夏的思维方式,其实比我开阔、包容得多。
荔枝说:“姐,其实这个社会是不接受我们的啦。一边夹缝中求生存,一边坚守道德底线,是件非常消耗、非常不公平的事情。异性恋可以有规划地恋爱和结婚,但我们的路上不仅没有法则保护,还全是道德障碍。当你成了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当你也只能享受当下,你未必还会是一个没有瑕疵的人。”
他说:“当然,丁满渣是渣,我也没有为他开脱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他也不是变态和疯子,他的行为都是有缘由的,姐你没有必要为此觉得恐慌。”
夏夏也说:“是啊姐,你不用怕他啊。你想想什么样的环境能教育出他这个样子的小孩?你就把他看作一个可怜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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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对于墨大佬和小雨之间的关系,荔枝也远比我们俩更能理解。
他说:“牵手确实不一定是恋爱吧,因为有些感情就是禁忌啊。明知不能在一起,却还是想要触碰,所以就止步于牵手。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那怪不得,因为在我的认知里,除非是双方有世仇或者涉及伦理道德,才能叫禁忌。
所以墨大佬和小雨是认为,所谓的“士庶之分”也算禁忌吗?
这方面我确实没有发言权,因为我的财政状况就是中不溜秋的,往下能找穷光蛋,往上能找六套房,我是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夏夏又开始滋儿哇乱叫:“啊那他没打算跟人恋爱,他就别摸人家手啊,就算人家主动伸过来,也正人君子一点避开啊!一边向后躲避一边上手,这叫什么事儿啊!”
我说:“你啥时候道德感又这么强了。我警告你,人家两人之间的事儿你不知道就别掺和,这次是真跟你没关系。”
“知道啦!你看我现在这个状况,我还能掺和啥?”夏夏靠到荔枝肩膀上,“别说做点什么了,我现在打听点事都费劲,以后咱们宿舍就没什么新鲜八卦可听了哦,那些爱聊八卦的现在可都避着我呢。”
她又抬头看向小何:“墨大佬在寝室也没说我什么好话吧?”
小何也不瞒着:“嗯……在他眼里你基本上就是‘撒旦的女儿’吧。他现在就是在气头上,认死理,过段时间应该会好一些。”
“可拉倒吧,认死理的人还会随着时间而改变吗?他的思维早就固化了。”夏夏赶苍蝇一样扇着手,“在虚伪的道德至上者里我只服归归姐,哎,人就是打算只喝露水活命,你能说啥?不像有些人啊,又不懂变通又想做些大事业,啧啧啧——”
她说:“听过一句话没有?只有你爬到一定的高度了,有人听你说话了,那时候你去讲你的主张、你的主义,这才是有意义的,在那之前什么坚守都是屁话。真想改变世界啊,啥也别管,先爬就是了。”
“该上手段上手段,该用心机用心机,只要是为了去更高的地方,哪怕说点违心话都没什么。等到真正能决定决策方向的时候,你再去为自己想保护的群体摇旗呐喊,这才叫做事——听到没小何?你可不能跟墨大佬学着,整到最后脑瓜都不转了。”
“知道了。”小何笑笑,转而看向我,“怎么今天没喝咖啡,点的纯牛奶啊?”
我说:“是的,今天肠胃不太舒服,就少喝点刺激的了。”
第40章 花开遍地
啊是的, 我承认我又狭隘了。
或许我应该理解小何,就像夏夏说的,他身处两个阵营的交界线上很难做人。甚至杂总也从功利角度跟我分析过, 他这样完全是普通人的做法。
但当我看到他居然还真有脸和我们一起,试图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和我们有说有笑,我还是觉得肠胃不适。
所以我一直觉得我和墨大佬有相似的地方, 我也有钻牛角尖的时候, 我也是个过分有原则所以不懂变通的犟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