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账本的项目也是个事儿——小芸录的账目多少有些错误, 墨大佬录的基本都对但格式有问题,这些都得我去调整。
然后我还得在看书的同时寻找所谓的“感兴趣的课题”, 争取早日完成开题报告。
又是想要分身术的一天。
这么一说豪猪、杂总和小何的账本还没交,差不多也可以催一催了。
我给他们仨都发了消息。豪猪说他还剩一点,预计明天能给我;杂总不知道在干嘛,没回;小何说他刚录完,电子版当场发了过来,账本原件也可以给我送到宿舍楼下,问我有没有空。
我说我现在在校咖啡馆,他到这边来给我更方便。
他隔了一会儿才回我:你在校咖啡馆干什么?
我很烦他这样理直气壮地问我的行踪:没干什么。
他说:好吧,马上来。
与此同时,又是一阵花香拂过。
“嗯……赠送的,蜂蜜茉莉茶。”
*
非常神奇的是,当我确信我是个感情上的自私鬼之后,我就非常能吸引这种“任劳任怨”款的男孩子。
咖啡小哥是端着托盘来给我送花茶的,把花茶搁下之后,他把托盘立起来一收,说了声“请慢用”。
那个温吞劲儿看得我心花怒放。
我往前后桌看了看,问他:“怎么光送我不送别人啊。”
他脸颊有些红:“桌桌都送可送不起。”
我说:“所以这不是赠品,是你个人名义送给我的?”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脸更红了:“你别误会,我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嗯,我知道,我俩现在一对比,我更像那个有坏心思的。
我歪歪头:“那你坐下呗,我们聊聊?老这么仰着头我也挺难受的。”
他顿了顿,然后依言坐下了。托盘怎么放都不太合适,最后就搭在了他自己的腿上,用手轻轻扶着。
我说:“你哪里人?”
他说:“你在写什么?”
两句话模糊地撞到了一起。
我说:“现在是在整理明清账本。”
他看起来很惊讶:“明清账本?那距离现在得好久好久了吧?你看得懂吗?”
我说:“这个真的不难,机械劳动而已,你练两本你也行。”
他更惊讶了:“还要用到机械?”
我说:“用不到机械。所谓的‘机械劳动’是指这个活儿它不费什么脑子,多看看就能认识。”
他认真地点点头,好像在心里记下了“机械劳动”的含义。
然后他说:“你好厉害啊。”
我好像知道男性为什么喜欢找比自己学历低的了。
*
我知道我是个废物,我也知道“机械劳动”不是什么高端词汇,但是当有人用格外崇拜的眼神看着我对我夸夸夸的时候,我还是很快乐。
我是真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没什么厉害的,我在我们专业综合实力算得上倒数。”
他说:“那是因为能考进这个学校的人本来就都很厉害啊。姐姐你哪个专业的?”
我说:“我学历史的。”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历史吗?那么多东西,你怎么学得完啊?”
我说:“我确实学不完啊。而且读了这个专业之后才知道,真正的历史并不像中学课本上那样确定,很多问题都还没有定论,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
“听起来好复杂啊。”他说,“我想都不敢想。”
我说:“你没学当然会觉得复杂了,在我看来你会给咖啡拉花也很厉害啊。”
他闻言怔了怔,然后低头笑笑,回答了我第一个问题:“我是N市的,不过是乡下的。这是我小叔盘下的店,刚好我以前做过学徒,就来店里干活了。”
我说:“不错啊小哥。你可是高校咖啡馆的咖啡师,这完全就是我梦想中的工作。每天一身咖啡香气,接触的也不是什么难缠的客人,有源源不断的客流量,还有很多闲暇时间。”
我这话是发自肺腑的。有两个职业天然能吸引我这种人,一个是咖啡师,另一个是调酒师。
介于调酒师要接触的客人鱼龙混杂,那还是咖啡师更适合我悠然开摆。
但咖啡小哥却疑惑地看着我:“你明明读了那么多书,怎么会想做一个咖啡师呢?”
我说:“为什么读了书就不会想做咖啡师呢?”
他皱起眉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但我其实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你也不用把我们看得太高,我们毕业后工资还不见得比你多呢。只不过如果我去做咖啡师的话,在没客人的时候我会做很多事。我是一个不喜欢四处活动的人,所以我的身体永远都是被禁锢的,但是只要有闲暇时间、只要足够安静,我的灵魂就可以一直在路上,我觉得咖啡师满足了我对美好未来的所有幻想。”
他表情彻底垮了下去:“我听不太懂你说的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