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是十分的卑微和纠结, 似是到了无路可去的地步, 白詹宇认真地听完,喝完了一盅茶,最后答应了。
阿琳娜现住的筒子楼与离白辜月家有点距离, 白詹宇爽快表示,到时候会请几个人帮她搬家, 让她留个地址。
晚饭间他像聊天似的跟白辜月提起,感慨了一句世事无常, 当年坐着豪车离开这条街的小贺同学如今居然要成为他们门对门的邻居。
白詹宇又说起阿琳娜的不易,虽然她在电话里并没有透露太多细节,只说贺鸣珂的父亲意外过世了,目前债务缠身,有点困难。可想也知道,如果没有发生翻天覆地的变故,哪个有钱人会跑来租他的低价房呢?可见她目前的压力是极大的。
白辜月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奇和激动,吃完饭后便向白詹宇要了贺鸣珂家的地址。
危机关头才能见人心,从前的生意好伙伴如今一个人影都见不着。阿琳娜打从心底感激白辜月一家,明明彼此非亲非故,对方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凭着几面之缘和两个小孩之间同学情,就愿意在她极其无助之时搭上这么一把手。她感慨万千,提起房租,白詹宇又表示不用着急交,价格还可以为她降低,过些日子手头宽裕了再来说这个事。
阿琳娜又羞愧又感激,只感无从报答。
贺鸣珂仍在状况外,看着门外那三四张熟得不能再熟得面孔,一时忘了做反应。
丁渔率先来到他面前,给了个大大的拥抱,说他变帅了,也变非主流了,好奇地问他染这个发色是不是为了做飙车族。
贺鸣珂的眼尾红了,骂了一句滚。说他现在镜片的厚度赛过啤酒瓶瓶底,丁渔给自己辩解说这是知识具象化的体现。
俩人都忍不住笑了。
虞美云和阿琳娜问了好,带了点礼品。内心有些愧疚,按理说他们俩家之间不是什么陌生人,她今天才知道贺鸣珂家的状况。
阿琳娜笑了笑,夸她长大了,越变越漂亮了。说完,她让大家随便坐,转身就去倒水。
虞美云叹了口气,走上前捶了贺鸣珂肩膀一拳,“你……很不仗义啊。”
贺鸣珂淡淡一笑:“总不能跟你们说我现在什么也没了,快来我家做客吧。”
他看向白辜月,白辜月倒没准备什么抒情叙旧的话,毕竟他们前不久就见过面。贺鸣珂默默地望着她,好像又成了初见,眷恋又不舍。
旁边的丁渔和虞美云见此情形,互看一眼,笑了笑,自觉走去帮阿琳娜忙。
白辜月抱着书包,开门见山:“贺鸣珂,听说你不好好学习,真的吗?”
贺鸣珂语塞:“……谁说的。”
他把目光投向靠在门旁的裴绍西,裴绍西耸肩:“难道不是吗?”
丁渔和虞美云意识到该退幕了,忙和阿琳娜说不用再切水果,他们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丁渔拍拍贺鸣珂的肩,“有空一起约球,先走了。”
俩人走到门口,拽着裴绍西一起离开,裴绍西皱眉:“白辜月还没……”
“走啦走啦,人家有学习要谈,你不是还要去上补习班么,要迟到了,还不快走。”
两人拖着一人火速离了场。
白辜月转身看了眼空荡的门口:“他们怎么都走了?”
她回头,却发现贺鸣珂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嘴角都上扬了起来。
“你笑什么?”
贺鸣珂抚平嘴角,“没有。”
阿琳娜端了盘切好的橙子到白辜月面前,“小月,吃水果,家里没什么东西吃,见笑了啊。”
“谢谢阿姨。”
贺鸣珂看了眼橙子,忽然变得局促起来,紧张地盯着她小声问:“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白辜月说:“想吃海参鲍鱼。”
贺鸣珂眨一眨眼,一下噎住,窘了三分。
她笑了,拿起一枚橙子,送到嘴边:“别浪费这钱,橙子挺好的。”
白辜月拿出纸擦了擦沾到橙汁的手,见贺鸣珂一个劲在看着她,放正经问:“你落下了多少课程?”
贺鸣珂迅速收回眼,盯着地板,一句不肯多说。
阿琳娜默默回房,留给二人交流的空间。
白辜月推测:“初三开始?”
贺鸣珂扣扣手指。
“那就是初三开始。”白辜月点头。
贺鸣珂不说话。
“把头发染回去,回学校上课吧。”
贺鸣珂本来想说不,抬头看到白辜月面孔,又咽了咽,低声:“……做这些有什么必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有没有必要做了再说。”
白辜月打开自己的书包,依次拿出各种笔记考卷和课本,“我猜到是从初三开始掉的链子,不然也不会上十二中,是吧?”
贺鸣珂还想逞强什么,头刚抬起在她眼神的凝视下又伏了下去,无言以对。
“你违背了和我的承诺,贺鸣珂。”
书包被掏得干干净净,她把课本笔记那些书本叠得整整齐齐:“你需要接受一点惩罚。”
她拍了拍这些:“你的惩罚就是把这些看完,做完,不懂问我,我会来问你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