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爸不会拉完粑粑不洗手吧!”
“一只手不好洗,肯定没洗,我打赌。”
九岁的白辜月忽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小声点,她好像听到了。”
“怕她?”
白辜月拿起桌上的新华字典,离开座位。在和那个笑得最开心的男孩对上视线的瞬间,她手里厚厚的新华字典高高飞了出去。
白辜月记不太清老师是怎么批评她的了,也记不清那个男孩在家长老师面前是如何撒泼打滚的。
她只记得那个傍晚,白詹宇牵着她走出办公室,走出学校,迎着天边的晚霞,晚霞把她和爸爸的脸照的金灿灿的。
“怎么想到用字典打人?”
“桌子上刚好有。”
白詹宇仰头大笑。他用左手使劲揉着白辜月的脑袋。
“抛得很准,手劲也很大,我看你有当排球运动员的潜质,说不定是未来女排的希望。”
“为什么不骂我?”
“为什么要骂你?”白詹宇挠挠头,“欠债还钱,嘴欠挨打,这就是这个社会默认的规则。”他嘿嘿笑。
“满嘴歪理,”她牵住了白詹宇的手,“但偶尔也适用。”
白辜月紧张地看向他们。
白詹宇乐呵呵地搓搓自己的脑袋,“叔叔早年出了一场车祸,手就没啦。”
许多同学好奇地凑上前,有女孩叹息:“叔叔好可怜喏。”
“叔叔,那你这只手能写字吗?”
白詹宇自信地回答:“当然能,还能做饭,什么都可以。”
“哇,叔叔你会左手写字?我妈说左手写字的小孩都很聪明!”
“怪不得白辜月考试都是第一名!”
“好帅,好像杨过!”
有男孩把自己的左臂藏在衣服里,空出一只袖子甩来甩去,对着同桌狂打:“看招!你死了!”
白詹宇哼哼笑。
“叔叔,可以摸摸你的左手吗?”
“当然啦,叔叔的左手可是很强壮的,看我的肱二头肌!叔叔还可以单手抱起你们呦。”白詹宇说着,随即便抱起一个男孩。他惊叫:“好刺激!”
“酷!”
“我也想被杨过抱。”
“我也要我也要。”
大家不约而同排起队,准备体验肱二头肌的力量。
丁渔左右环顾,没见到贺鸣珂的身影:“咦,老大呢?”
此时,世界的另一边。
一场血腥残暴的、独属于男人之间的对决即将上演。
“老白小炒”旁的一个窄巷,路灯下,两个男孩正在对峙。
裴绍西脸上写着明显的厌恶,语气也毫不客气:“你真是一个牛皮糖,甩也甩不掉。”
贺鸣珂用看垃圾一样的眼光俯视裴绍西,他双手插袋,轻蔑一笑:“这句话应该送给你自己。”
裴绍西冷哼,路灯白光打在他的头顶,他的声音像寒风,呼呼直往贺鸣珂脸上招:“你别再白费力气了,无论你用什么阴谋诡计,白辜月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见贺鸣珂露出明显的怒意,裴绍西继续说:“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不是靠着那点臭钱和关系,班上又有几个会搭理你?”
“不过是个被所有人虚情假意捧起来傻子,还真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了。”
贺鸣珂咽下怒火,他明白了。现在的情况是,谁先发火,谁就输了,他得稳住。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话?”
裴绍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压根不想和你这种人说话。你再笨也应该能感受出来,白辜月一点都不喜欢你,她也永远不会喜欢你,你,给我离她远一点。”
哈?
贺鸣珂先是一懵,接着仿佛抓住了把柄似的得意一笑,极为猖狂:“原来你喜欢那穷酸丫头啊。”
裴绍西咽了口唾沫,语速明显加快:“我和她的关系不需要你这种人揣度。”
“我是什么人?”贺鸣珂嗤笑,“你连给我擦皮鞋都不配。”
贺鸣珂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我想白辜月再没眼光,也不至于喜欢你。”
“与你无关,”裴绍西直视他,“白辜月在这个班里、在这个世上,最好的朋友是我。”
他重复:“是我。”
字字诛心。
贺鸣珂想不出话来反驳。
裴绍西乘胜追击:“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不要硬融,带着你肮脏的伎俩从白辜月身边离开。”
贺鸣珂一字不漏的把他的话全都听进去了,却一点不生气。他做出决定:“好。”
裴绍西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这么快就妥协了?
贺鸣珂正式宣布:“我改变主意了。”
他的眉毛张扬上翘:“现在,我要做白辜月最好的朋友。”
真是个厚脸皮的怪胎,裴绍西不打算和他继续浪费时间:“别做梦了,白辜月最讨厌的就是你。”
留下这句话,裴绍西拂袖离去。
“老大,你去哪儿了?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呀?”
贺鸣珂死气沉沉地走进店,一把推开丁渔,“别管我。”
白詹宇正在后厨清理案板,贺鸣珂来到门口,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