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苗月眉心中一跳,连忙下了床。
她身上穿着睡衣,然后从衣柜里取出一件长外套,穿好之后,然后打开房门,又打开堂屋灯。
明亮的灯吹散了苗月眉心中那丝阴霾,她驻足在门前,侧耳倾听外面的敲门声,紧接着抬高声音,喊道。
“谁啊?”
敲门声停止。
半响后,就在苗月眉以为对方已经走了的时候,传来一声低沉却熟悉的男声。
“我!”
霎时间,苗月眉,身子一震。
她快速打开大门,门外的灯也亮着,刚才开堂屋灯的时候被苗月眉一起开了。
此时,灯下光晕黄,照在面前人身上,他穿着花花紫紫的衣服,全身湿漉漉的,垂着脑袋,头发稀疏。
苗月眉脸色惨白,那衣服、那衣服是……
寿衣。
☆、以父之名:真假
“砰…砰砰……”心跳仿佛要跳到嗓子眼儿里,苗月眉脸色发颤,声音瑟瑟发抖。
“阿……阿安?”
她死去一年多的丈夫,穿着她亲手买来的、亲手为他穿着的寿衣,惨白一张脸,站在她面前,那一刹那,苗月眉想象不到自己是什么反应了。
只看到面前的男人蹦着跳进了门里,然后僵着四肢,踉跄的朝着苗月眉的主卧走着。临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过身,看到了还一脸呆滞的苗月眉,眉头蹙了蹙,对苗月眉说了句。
“关上门,进来说话。”
紧接着,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外面狂风刮着,大雨越发滂沱,些许雨水已经溅到了苗月眉的身上,可再冰冷的雨也不如她的心冷。
大概过了五分钟,苗月眉抖了抖肩,认命的关上大门,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挪到自己房门口。
不管是鬼,还是僵尸,那对于人来说的苗月眉都是一个折磨。
她僵硬着脸,表情木木的,撩开门帘,走了进去。
刹那间,突然一条胳膊搂住她的腰,将苗月眉往他身上一带,苗月眉面色发白,身子一斜倒在他怀中。
他将下巴放在苗月眉发顶,苗月眉身子僵住,一动也不敢动,尤其是当她感受到身上人冰冷如死人般僵硬的身体,整个人吓得都说不出来话了。
而此时,发顶传来一声呢喃般的叹息声。
“终于找到你了,宝宝。”
男人抱了很久,抱到苗月眉都感觉站着她的腿都开始发酸的时候,苗月眉忍不住了,她眼神虽然透着胆怯,却依旧开口。
“阿安,你就算要我陪你死,起码让我临死前也舒舒服服的死啊。”
头顶上发出一声犹疑的干涩声。
“昂……?”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刻,苗月眉心中就有一种,面前这人不管是鬼还是僵尸,都不会伤害她的念头。
她从小就做过一个梦,梦里她或是公主、或是大小姐、或是卖艺女、或是乞丐,身边总会出现一个男人,保护着她。
所以她一直以为梦里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可等到她死,她才发现,她的丈夫并不是梦里的男人。
心里莫名有着一股发酸的异样,她抬起头,仰着脖子,黑眸直勾勾望着面前的男人,软着嗓音,憋着嘴,委屈的说。
“我腿很酸。”
那男人看着她的脸庞,那惨白干枯的脸,露出一抹笑,紧接着将苗月眉一把横抱起,然后一步一步移到床边。
他坐在床边,将她在放到自己腿上,死死的抱着,他将头埋在她的脖子上,深深的吸允着她身上人的生气儿。
这世界上,除了她,男人想不到其他可以救赎他的人。
一世又一世,他游离在这凡尘之中,寻找着她。
终于,这一世虽然迟了点,但是终究还是找到了。
“救我。”他说。
“怎么救?”她脱口而出。
一张青紫干枯却依旧熟悉的脸出现在苗月眉面前。
她的心怦怦剧烈跳着,在这一刻意识到面前的人是她的阿安,却也不是她的阿安。
她伸出变得粗糙的左手,伸手想抚摸着他掉了不少的眉毛。
可最终手停在空中,而后缓缓落下。
“是你吗?”梦里的男人是你吗?
“是我,我来了。”男人点了点头,眼神里透着认真和痴恋。
苗月眉眼里瞬间蓄起一团泪水,紧接着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她的丈夫,叫荣安。
他们年少相识,当看到荣安第一眼的时候,苗月眉知道那是她要嫁的男人,她以为他是梦里的男人,然后他们相爱了。
私奔、出走、相爱、未婚生子、结婚,到失望,苗月眉认命了。
吃喝嫖赌,除了毒不沾,苗月眉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养育着唯一的女儿,辛辛苦苦日夜无休替人家卖菜赚的钱,常常被那人偷去养妓子,要是不给,要么打她,要么打女儿,所以她没办法不给。
曾经她心目中高大帅气的阿安,临死都是死在了妓.女的床上,因为同对方的姘夫吃醋斗殴,被人失手捅死。
那一刻,苗月眉除了失望还有解脱。
因为苗月眉知道,那不是她的阿安,不是梦里那个保护她的男人。
她的阿安不该是那个样子的,活着似个魔鬼,而不像个完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