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夭蹲在屋檐上,放了心,素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忙活。
直到军医白着脸替聂混查看了伤势,又哆嗦着双手,轻手轻脚将伤势处理好。
听他颤着声儿低声说,“郑总军,四爷这…这血都流,流干了要,撑撑撑到现在,实在匪夷所思,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后续是否能养好,怕是也没…”
“呸!哪儿那么多废话!”
郑毅黑着脸十分不耐。
“四爷吉人自有天相,他能撑到现在,就能相安无事!血,带兵这么多年,浴血奋战,四爷血还流的少了?!少他妈吓唬老子!”
“来人!担架呢!”
“总军。”
“快,傻站着干什么!轻点儿,手脚放轻点儿!送四爷去安城医院。”
“是,总军。”
“四爷,咱们回了。”
直到祠堂内没了人。
白夭飘然跃下,负手站在原地观望了一会儿。
看众人出了祠堂的院门,狐狸眸中漆黑的瞳仁滴溜溜一转,灵动皎洁。
白夭低头看了看自己,继而幻化出原身。
回头看了眼孤零零的一条雪白绒尾。
狐狸眼中难掩无奈,继而纵身跃出了院门。
蹲在门外嗅了嗅,沿着熟悉的味道遁去。
第3章 藏在心里,最不想回忆的一天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内人头攒动,衣香鬓影。
男男女女都打扮的光鲜亮丽,聂混站在敞开的宴会厅门口,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
迎宾小侍鞠着躬,笑脸敬畏又谄媚。
“四爷,您请。”
聂混没动,眸色幽暗冷冽,轻轻扫了他一眼。
忽略迎宾小侍的僵硬,他略略侧头,看向玻璃门上倒映出的人影。
墨绿色大檐军帽,墨绿正统中山军装,革带束腰,军靴齐膝。
玻璃门上少年的身影透明浅薄,却清晰可见,是十几岁的聂混。
他修眉斜飞凤眸若星,眉眼偏隽秀,皮肤也白皙,通身透着优雅清傲,像个真正的望族贵公子哥儿,还不曾经历过战火硝烟的洗礼。
对视上镜中人幽暗冷冽的眸光,聂混唇角微抿。
是梦。
“四爷!”
一声清透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他回头看去。
来人同样一身军装,只是身形宽阔厚实,颇具男子汉气概,与他十几岁的年龄并不相符。
聂混丹凤眸微眯,薄唇轻掀,声线低平:
“郑毅。”
少年郑毅跑的满头大汗。
到了近前还喘着粗气,摘了军帽扇风。
“守在医院的人回来通禀了,夫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一定能赶上您的成人礼。”
夫人…
聂混眯起的眸光森寒,一句未言,转身就走。
“唉!四爷?您去哪啊?”
郑毅惊了一下,连忙追在他身后。
“谁惹您不高兴了?”
“四爷您先别生气了,回头属下跟您去教训那不知好歹的东西,铁定打的他亲娘都认不出来!”
“这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呀,这是您的成年礼,您可不能赌气就这么走了,那大帅请了三省内所有豪门来啊,您您您不去,大帅没面子,真会发火的!”
“您知道大帅,多重面子呀,您消消气,别闹成不成?等宴会结束,属下就带人给您出气去啊。”
“四爷,四爷!”
见劝说也没用。
郑毅步子加大,挡在聂混前头,张开双臂拦住他去路。
他紧张的满头大汗,眼睛瞄着宴会厅的入口处,压低了声儿:
“夫人为了参加您的成人礼,特地从医院赶回来的,她一定不希望看见您在今日忤逆大帅,当着整个三省权贵的面,聂家的颜面就丢尽了,您日后还要接管聂北军…”
“接管聂北军?”
聂混唇角扯了扯,突然开口,一字一句重复他的话。
这些话,十八岁成人礼那天,郑毅根本不曾说过。
因为那天,他也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想要在宴会厅上崭露头角,并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走了之。
是啊,郑毅应该就是这样想的。
他一直认为,他聂混是聂鹏坤的嫡子,理应接管他的一切。
然而,聂鹏坤不缺儿子。
聂家,也不是正统权贵出身,根本不讲究什么嫡庶之分。
在聂鹏坤眼里,只有强者,才有资格成为他的继承人。
郑毅一愣,连忙点头:
“是啊,四爷是大帅嫡子,等过了成人礼……”
“郑毅,我母亲会死。”
聂混眸色幽暗,再次淡淡打断他。
郑毅话一顿,虎目瞠圆满脸匪夷:
“四爷,您再说什么?夫人好好的,夫人身体是不太好,但是自从聂北军占据三省后,大帅定府而居,夫人得到了很好的休养…”
“就在今天。”
聂混面无波澜,声儿腔低清平缓,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也许,现在她已经被害…”
话未说完,聂混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郑毅的神情过于呆滞,僵硬的十分不自然。
就是这一瞬间,他发觉了异常之处。
眼底幽森的寒意,肆无忌惮地开始喷发。
花坛里盛开的蔷薇也被震慑,枝叶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