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得谢谢世子。”
他懒得与她说这些客套话,扔下一句“我先去盥室了”,继而便提起长腿出了屋。
姜欣然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好一阵嘀咕,今日时辰还早,他竟这般急着去洗漱?
楚哲洗漱完进入主卧时,夜又深了一重,玉儿正在屏风后铺床,姜欣然则忙着灌暖身壶,屋中仍弥漫着那股暖暖的甜香味。
他一袭月白色中衣,身上裹着一层水汽,面容又冷又俊,也没与姜欣然打招呼,直接说了句:“我先上床歇息了。”说完便往屏风后走。
正忙活的玉儿见到世子后吓得一愣,忙福了福身。
“出去吧,不用铺了。”他语气又冷又硬。
玉儿应“是”后匆匆出去了。
楚哲仍如昨日那般取下一侧悬勾上的帐幔,继而提腿上了床,一个翻身,安安静静地躺在了床的里侧。
姜欣然一头雾水,对这个喜怒无常的世子当真是半点办法也没有,明明刚刚还好好的,莫名其妙就不理人了,她又是何处得罪这尊大神了?
“世子,我灌好了暖身壶,要不我帮你放进被窝里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不用了,我得睡了,别扰我。”他说完便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了。
昨晚他美人在怀,苦熬了整宿也不曾入眠,今日他得在美人入睡前先让自己睡着,否则又要被折磨一整宿了。
姜欣然何曾知晓男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只当是自己又得罪他了,暗暗叹息了一回,这才拿了衣物去盥室洗漱。
洗完后正欲看会儿书,却见孙姑姑上得门来:“老夫人今日得了两颗上等的野山参,特意让老奴熬了两碗参汤端过来,好让世子与姨娘补补身子。”
“让祖母费心了,不过,”她朝屏风后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世子已经上床歇息了。”
“哟,这么早就上床了?”孙姑姑说着还探头往里瞄了好几眼:“那老奴便将参汤放在这儿,反正有汤婆子温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凉,二位主子歇一觉醒来再喝也不迟。”
“那有劳孙姑姑了。”
姜欣然关上屋门后,狐疑地看了眼装参汤的食盒,心里直打鼓,这老太太是何等精明之人,且还一门心思急着要抱重孙,如此半夜送参汤,指不定会在汤里放什么男欢女爱的食料呢,她自然是不敢喝的。
毕竟,她与楚世子的关系当不得真。
如此思忖一番,她也没心思再看书了,干脆也早早地上床躺下。
今日她睡床的外边,身体活动的空间好似变大了,睡得也安稳了许多,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进入梦乡。
次日醒来时天已大亮,身侧早没了楚哲的踪影,且他睡过的被单都凉了,姜欣然揉了揉眼,趿鞋下床,行至案桌旁才发现,昨晚的食盒被打开过,里面装参汤的碗也空了。
她哑然失笑,这个楚世子对付起老太太来,当真是比她狠多了,竟然直接就将参汤给倒掉了。
楚哲起床后先去上朝,下朝后刚走下威仪殿前的台阶,便见陆鹏飞也从殿内走出来。
两人并没打招呼,擦身而过时陆鹏飞突然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句:“都安排好了。”
楚哲也低声应了句:“多谢陆大人。”随后便各行其道。
出了宫门,他吩咐丁秋生:“将车赶到隐蔽处停好,咱们得去趟天牢。”
丁秋生会意,一甩响鞭,作势朝侯府的方向行去,待驶出一段距离,甩开了朝臣们的注视后,才一转车头,将马车赶入一条僻静的巷子。
楚哲早已换好一身低调的黑色行装,下了马车,快速隐入到街市中。
主仆二人扮作赶路的商旅,顺利出了城门,继而朝天牢的方向飞快跃去。
蒋伯辉被单独关押在天牢的一间囚室里,不晓世事、与世隔绝,除了被审问的时间,其余时候他面对的只有墙壁。
楚哲进入天牢后,又经过了一处狭窄的地下通道,这才到达了蒋伯辉的囚室外。
因陆鹏飞特意安排过,狱卒打开囚室门后便自动退下了。
楚哲趋身而入,朝囚室中坐在草席上的男子拱了拱拳:“在下楚哲,特意来拜见蒋大人。”
室内光线昏暗,四处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草席上的蒋伯辉更是形容狼狈,身上血迹斑斑,衣衫褴褛,脸上也是胡子拉碴,一看便知遭了不少罪。
他闻言抬起头来,朝身形高大的楚哲看了看,好似没看清,凌乱的发丝挡了他的视线,他又伸出伤痕累累的手,将耷在额际的几缕发丝拨开,哑着嗓子问了句:“楚大学士?”
“在下正是。”
蒋伯辉终于反应过来,从嘴里挤出一丝冷笑:“皇上派你来劝鄙人认罪的?”
楚哲赶忙否认:“非也,是在下自己想来的。”他说着上前几步,以手支地,继而席地而坐,近距离与蒋伯辉面对面。
“在朝中谁人不知,心思玲珑的楚大学士不亚于皇上喉舌,若非为皇上奔走,又怎会到此等污臭晦气之地来。”
“蒋大人,如今案件已判,皇上又何必再花心思让在下来劝,岂不是多此一举?”
蒋伯辉眯着眼看了看楚哲:“鄙人在朝中多年,虽并无多大建树,却也看清了五花八门的手段与心机,各人求各利,本也无可厚非,不过,鄙人想事先说一声,不管楚大学士今日意图何在,鄙人断然不会着任何人的道,否则,鄙人也不会折了这双腿。”他说着拍了拍自己早被酷刑弄断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