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拜托你了。”
昨日裴子路来,并不是巧合。他已派人送人证物证前往雁都,做明暗两条线,所以来找沈知寒要一些公文,故意往上呈,好引起安富海的注意。
他一笑,“不辱使命。”
看裴子路跨马,带人离去。
沈知寒缓了口气,陈平安站在马屁股边,这会儿出来,同沈知寒说道:“大人,回去吗?”
“嗯。”
*
宋景允许王山留口气,却不准他再张那混账般的嘴。
在他醒来之前下了点药在饭菜里,吃下后那嗓子便会再也发不出声。做了这件事,又去和猎户道谢,给了些铜板,做足了姿态。
回去的路上,李姜还喋喋不休。他第一次出诊,就遇到个伤的这般厉害的,心里忐忑又兴奋。
“宋老板,你怎么了?”说了许久,李姜才有空抬头,望了一眼宋景就被吓到了。那张俊俏的脸毫无血色,双眉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他见过不少病人,像宋老板这样的都是急症。
李姜心一慌,怕宋老板出事,赶紧上去推了一把。
宋景猛地睁开眼,瞪着李姜搭在她腕上的手,一下收了回来,冷冷道:“你干嘛?”
“我……我……”李姜被吓住了,结结巴巴张嘴,“我看您好像昏过去了,宋老板,你没事吧?”
“没事。”宋景背挺直,只是一瞥,李姜就灰溜溜坐了回去。他摸了一把鼻子,将头撇开,似乎在嘟囔什么。
宋景想了想,出声道谢。
雨打在顶篷上,淅淅沥沥的声,让宋景变得恍恍惚惚。
她刚刚太累,于是闭眼小憩。
那是一些模糊的片段,突然被推醒,这些片段就彻底打散,犹如碎片。宋景抓住了一两片,她仔细回忆,将剧情在脑中重演。
是一个女人的背影。
漫天的夕阳霞光,她朝着悬崖,硕大的落日悬在山后。
很美,却如西风凋碧树般凄凉。
她似乎在说什么,宋景努力去想,却什么都想不起。只记得后来陆玄带着四五个囚犯赶来,那些人里,有男有女,跪在一排,垂着头,了无生气。
陆玄说:[景娘,你若死,他们便会给你陪葬。]
那女人身影有些颤抖,却至始至终都不曾回头,在她一跃而下后,陆玄疯了一般冲过来,也想往下跳。
回忆到这,宋景头疼的咬着牙,她揉着额角,对比自己还记得的剧情,根本没有这一段。
景娘死了?
怎么可能,最后难道不是he吗?
就是因为是he,所以穿到这的第一天,宋景就想跑。
这一段剧情,她可以肯定,根本不属于这本书里的。
她很久没做过关于剧情的梦,突然出现的碎片记忆,让她开始怀疑这到底是景娘的剧情。
还是——
宋景紧紧攥着衣袖,喉间滞涩。
还是她的未来。
第五十九章
一晃半月过去。
县衙厨子六叔从金丝楼进修回来, 做了个欢送宴。
宋景倒成了主角。
她这几日心绪不宁, 夜里总做那诡谲的梦,吃药拜佛都没用, 人都清瘦了不少。
六叔念着她, 干脆改成了全素宴。
陈平安和李大富抱怨:“我们又不是牛羊,光吃草怎么能饱。而且六叔的厨艺……啧,我不敢恭维。”
李大富笑笑:“去哪偷学了, 不敢恭维也能用对了。”
他说这话, 伸手揉了揉陈平安的头。
后者满脸不情愿, 头一甩,差点扭着。陈平安捂着脖子, 对着李大富啧了一声:“大富哥,你别总把我当院里的大黄。”
大黄是六叔养的狗, 平日吃剩菜, 生的很胖,毛皮油光发亮。
他们下值后总喜欢去摸两把。
六叔走了以后, 大黄就也没在县衙了。
李大富肯定就是这样才把自己当狗揉,陈平安很不爽,切了一声,就走。
他走前嘴里还念叨着要吃肉,要吃肉。
前者无奈,追了上去,揽住人的肩膀,“夜市我请你去吃炙羊肉?”
陈平安刚把人胳膊甩开,立即讨好地拉回来。
“大富哥, 你可不许骗人。”
“我最不会骗的就是你……宋老板, 你怎么在这。”
“刚说不会骗人, 现在就骗我。”
李大富停步,拉住往前走的陈平安,这里是沈大人的院前,宋景在外踱步,似乎犹豫要不要进去。
他这么一叫,宋景略微尴尬的抬头。
三人打了个招呼,李大富识趣,想拉走陈平安。
“宋老板,你找沈大人啊。”他嗓门极大,而且力气又同小牛犊子般,李大富拉不住,只能叫他冲到宋景跟前。
原本是想找沈知寒说说夜市的事,一个月来,夜市小有规模。但夜里巡逻人少,摊贩逐渐增多。不仅商客有矛盾,甚至是摊贩之间也有罅隙,就宋景这几日听到的就有好几起寻衅闹事。
她想着过几日就要开宋记,夜市要一直乱糟糟下去,不好发展。正巧今日是最后一日在县衙,日后再相见是何时也不知了。
她在外踌躇许久,斟酌如何说。
话头都没理清楚,陈平安这一叫,她动了动嘴皮子,很是无奈地说道:“是。”
“沈大人这会儿还在午睡,这些日的公务都是日夜紧着处理,好不容易今早处理大半,他眼都熬红了。李主簿便叫他去睡会儿,不准再碰了。”陈平安推开门,神秘兮兮地转头,“宋老板,你是不是和大人闹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