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眼中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她的语气是罕见的天真,“叔父,沈家家主之位, 不若就留给二表兄的牌位好不好?”
她面上笑着, 心中却有嗜血的杀意。
沈瑜从来没有这么恨过,恨到极处, 浑身叫嚣着躁动的血液反而平静下来, 让她能细细审视众多族老和她可敬叔父的滑稽表情。
“叔父,阿姐之事,也有你的一份力吧?”
她语气轻快道,“现在阿姐死了, 没有人会再同二表兄争家主之位了,叔父开不开心?”
“竖子!!你竟狠毒至此,还我儿命来!!”
这位叔父被她三言两语激得双目涨红, 当下祭出一记杀招朝她攻来。
沈瑜原本应当是接不住他这气吞山河的雷霆一着的。
可是她不仅接住了, 还在两人旋身交手之际震落了对方手中灵器。
对方满脸的不可置信。
而少女额心有碎裂的银蓝色纹路, 这是倒行逆施之象。
她透支了自己和沈靥渡过来的全部修为。
如果不能替阿姐报仇,她情愿今日就死在这里。
少女用剑尖指了指地上那摊血肉模糊的东西, 轻声道,“叔父,二表兄现在的模样就是你的下场。”
周围本来想冷眼旁观这弑兄孽障被处置的族老们,察觉不对之后, 纷纷要围攻齐上。
这孽障疯了。
看她那般罔顾宗法孝道的猖獗模样,今天若不杀了这个祸害, 恐怕谁都好过不了!
只是还没等他们采取行动,就被什么诡异可怖的禁术定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正当族老们面面相觑,俱是惊骇之时,听到站在一隅的白衣青年冰冷了声线,“怎么,你们这是想欺负她一个人?”
顾不上惊慌失态的族老们纷纷怒目瞧过来,“你是哪门哪派的弟子,为什么要插手我们沈家的家事?”
方才他们一进院中就注意到了这张俊美的陌生面孔,但看着对方只是静静站着,并没有丝毫要插手去帮沈瑜的样子。
便也都没有把他看在眼里,以为只是个构不成威胁的微弱修士。
“你到底是谁,我们沈家处置弑亲的孽障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青年一双漆眸俯视过来,竟微微笑了,“再说一遍,谁是孽障?”
被他这么一问,先前还气焰嚣张的族老们立刻像被阴冷毒蛇盯住了一样。
只得忍耐下怒火好言相劝,“沈家乃是芳何洲第一捉妖世家,我劝你不要平白无故来淌这趟浑水。”
谁知青年闻言不仅没有露出惧怕神色,反而有几分漫不经心。
“所以……你们为什么不能乖乖等死,等着阿瑜杀完那一个再过来找你们?”
察觉危险气息的族老们想奋力挣脱禁制,努力了好半晌,却发现无济于事。
只得满面惊恐着,“竖子,你敢!!”
——“休得狂言,还不快快放开我们!”
青年对那些威胁之语充耳不闻,他神态清冷,有悲天悯人的仙人之姿。
掌心却缓缓凝出一个繁复诡异的术法,“可惜,现在只能死在我手里了,但我没有阿瑜仁慈。”
术法笼罩在对面数人身上,他们的皮肉迅速泛红起来,双目也极端诡异的涨红大瞪着。
像一颗颗挂在枝头,被暑气蒸得过份的烂柿子。
皮肉寸寸绽开,脆弱混浊的两颗招子最先从眼眶中脱落。
身上的血肉发出类似于大地龟裂的声音。
就在被术法笼罩的几人看起来快要爆体而亡的时候,那咒法又陡然撤去,让他们不至于断绝了气息。
如此反反复复了数次,大概持续了两柱香的时间。
天上层云浓密,阴沉沉的。
像是随时可能落下一阵瓢泼的疾雨。
青年一袭清冷绝尘的白衣,在浓浓花影里垂身玉立。
他倒是不在乎倾听这群蝼蚁的恐惧,就是怕这聒噪刺耳的声音会扰乱了他的阿瑜。
于是很贴心的使用了禁声的符咒。
那符咒隔绝了所有痛苦凄厉的惨叫,过了许久才慢慢消弭。
淌满鲜血的庭院中。
少女握着手中善念剑,偏头看着倒在地上面色发白的叔父。
因为倒行逆施透支了所有修为灵力,她浑身筋脉剧烈发痛。
一双漆黑杏眼甚至流下几滴血泪,可她半点不在乎。
她的阿姐死了。
伤害过她的人都不能活。
这些人态度漠视不在意沈靥的死活,她来在乎。
这个公道,她亲手来讨。
少女如玉的脸颊上挂着两串滴落的血泪,衬得她冷冷提剑的模样,诡谲又靡艳。
而她那可敬的叔父已经被他看不起的小辈打得倒在血泊里,站也站不起来。
先前怨毒着教训她弑兄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能满眼恐惧的看着她,“阿瑜,你不能这么做,我是、是你的叔父。”
嘴里又哆嗦一般喃喃说着别的话,“这世间人伦你不在意了么?jsg你想没想过世人会这么看你!你真的要和整个沈家为敌吗!!”
“叔父是在求饶吗?”
少女偏着头浅浅笑了一下,“难道叔父不想为二表兄报仇了?看来你也不是很爱他。”
说着,她想到了什么似的。
竟旋身从不远处的“二表兄”身上挑下一片薄肉,喂到他嘴边,“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