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语调却又无比温柔着,“阿瑜不是喜欢狐狸么?我们眼下待在人界,倒是可以养上几日。”
沈瑜闻言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然后又看了看怀中被吓到瑟瑟发抖的狐狸崽子——果然不是公狐狸。
她有些开心的抱着小狐狸崽崽玩儿了一会儿,任由小狐崽咬她手指也不躲开。
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身侧青年越来越阴沉到快要滴水的神情。
可她不在意,不代表怀里敏锐的灵狐崽子也感觉不到青年危险压抑的气息。
只见片刻前还活泼的小狐崽在那人不自觉倾泻的威压之下,后脖颈上的狐狸毛都一圈圈炸起来,瑟瑟发抖着在她怀里缩成可怜的一团。
沈瑜∶“…………”
她心中有些好笑。
随后将那皮毛雪白的小崽子递到那人手边,“喏,还回去罢。”
青年身形僵滞了一下,却没有立刻伸手去接,“怎么了,不喜欢这只?”
沈瑜摇摇头,“不是。”
那人眉心微蹙着,“既然不是不喜欢,为什么……”
“我只是觉得,有你陪着我就够了。”
话落,四下陡然寂静。
青年眼底积聚的薄冰像春水一样潺潺化开,他沉默半晌,抿唇说了一句,“我也是。”
——他也是,有阿瑜一个人就够了。
那夜的小插曲沈瑜倒是没太在意。
不过让她倍感失落的是∶就在他们准备启程去芳何洲的时候,沈靥来信了。
信是由一只言灵鸟深夜衔来的,是阿姐送来的灵信,信上说她知道沈瑜要来芳何洲,不过她最近有要事出门、不在沈家。
言灵鸟撞开窗棂的时候,沈瑜正咬着一支狼毫,有些苦恼的往青年锁骨上画一枝白梅。
对方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附庸风雅的奇怪癖好,竟然逼着最讨厌琴棋书画的沈瑜往他身上作画。
他本来指的是腰侧,被少女冷着脸拒绝了。
于是变成了锁骨之上。
沈瑜根本画不好,她一画就歪,一歪就想笑。
一笑,那人就漆眸幽深的凑过来亲她。
于是两人画了近两个时辰。
光秃秃的白梅枝上没点上两瓣花,菱唇倒是肿痛了好几回。
到了后来她干脆一脸戒备的扔了狼毫,避得离他半丈远,“不画了不画了,说什么也不画了。”
再画下去这狗东西就要吃人了。
等到那人再三保证不会再故意惊扰她后,少女才重新捡起案上的狼毫。
然后……
言灵鸟就来了。
沈瑜本来在瞥到灵信上“沈靥”两个字后,还一脸的欢喜雀跃。
待打开灵信看清楚信上的内容后,眉心立时紧蹙着,小脸上满是不高兴。
青年若有所思的垂下睫羽,语声轻柔的询问,“怎么了?”
沈瑜抿着唇,捏着手中信纸。
有点儿瓮声瓮气的,“阿姐出去做任务了,现在不在芳何洲。”
谢翕含笑着望她,叹了口气。
把气鼓鼓的妻子抱进了怀里,“既是这样,下次再见也是一样的。芳何洲又不远,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我随时可以陪你。”
她听完眉眼间的郁闷散去一点,仰着脸看他,“真的?”
那人一副温柔jsg款款的深情模样,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兀自笑了,“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阿瑜?”
沈瑜∶“…………”
这人不是一直都在骗她吗?
然后谢翕发现,在他的安慰之下,妻子本来要转晴的小脸越发阴沉了。
眼眶狠狠发着红,像是随时准备要落下泪来。
“你……这是怎么了?”
青年的语气微微茫然着,他第一次猜不透枕边人的心思。
少女低着头擦泪,不知道是因为鼻塞还是别的。
语调间竟莫名带了几丝咬牙切齿,“没什么,你对我这样好,我有点儿太高兴了。”
美人凭栏
人界已是春暮, 但吹来的风仍带着几分舒适的凉爽。
夜间市集上也游人不断,有身边跟着丫鬟仆婢的女郎公子, 也有长辈抱着酣睡的垂髻小童, 看来大家都很喜欢这样清和的天气。
他们走过来的这一路,碧湖粼粼,沿途种了大片的白色绣球花。
花瓣簇簇成团, 洁白无瑕的缀在花枝上随着夜风招展, 像膨胀太过而不得不裂开的柔软浮云。
少女站在花枝下,鸦发间也不自觉夹杂了几瓣雪白的花。
被身侧青年垂眸淡淡拂去。
沈瑜抬头看他, “那个, 要不要吃点东西?”
逛灯会就是要边吃边逛才有意趣啊!
其实她只是想自己吃,毕竟这人向来不重口腹之欲。只是碍于他在身边才不得不多问一嘴。
那人却格外的好说话,“阿瑜想吃什么,我陪你一起。”
其实沈瑜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
她左右四顾了一会儿, 指了指不远处卖糖葫芦的小摊贩,“就它吧!”
谁知还不等两人走过去,就被忽然砸下来的一个东西挡住了去路。
少女表情怔怔的, 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红绣球。
她后知后觉的抬眼望去, 看到楼阙之上一位美人凭栏而立, 正对她笑弯了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