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那封印的结界被建立得极为坚固,但架不住年月一久总会松动。
所以每隔几百年,长生门就会选出新的守阵人去加固阵法。
陆霜意和越听栦就是这一次被选定之人。
不过距离他们加固结界阵法的时间,少说还有几十年。
毕竟谁能想到中途会杀出来一个比他们更疯更不怕死,甚至意图开启妖鬼门灭世的半妖呢?
沈瑜感到头秃。
但说来也令人生笑,哪怕这千百年来仙洲各宗门为了利益相互倾轧、制造驾驭半妖,却从未想过要打开妖鬼门放出那些被镇压的妖兽。
因为里面封印镇压的上古妖兽是他们没有把握对付的。
总结起来就是——行径离谱,但是惜命。
知道什么动得,什么动不得。
思绪一转,她将目光重新落回少年脸上。
就见越听栦闻言静默了一瞬,有些不解的望住她,“是在我这儿,可是你问这个是要做什么?”
沈瑜也跟着沉默了片刻,有些难以启齿的。
一张小脸鬼鬼祟祟,“我听说……”
“嗯?”
“夜闯禁地会很刺激。”
“…………”
沈瑜其实没打算一次就能成功,尤其是她还找了个那么蹩脚的借口。
大不了就多磨几次,实在不行她还有下下策。
被拒绝的准备都做好了,但她没想到越听栦听完之后只是神色复杂的盯了她几秒。
而后眉心跳了跳,竟然真的就把那半副钥匙交与了她。
她∶“……?”
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人竟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说话?
许是看到她那菱唇微张过份受宠若惊的表情,少年又忍不住提醒着,“只拿了我这半副也没用,还有半副在……”
“我知道,在你姐姐陆霜意那嘛!”
他住了嘴,又静静瞅她。
像是轻轻犹豫了一下,嘴里问着,“芳何洲好吗?”
其实他还很想问——沈瑜,你阿姐喜欢他么?
你又知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其实是捉妖最该厌恶的半妖?
这种想法太过低劣。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的渴望着知道——如果那人一直隐瞒的半妖之身被发现,还能像现在一样得到她全心全意的喜欢么?
如果,如果……
意识到自己在觊觎些什么,越听栦有些难堪的垂下眼。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但假如那人的感情也是靠着欺骗得来的呢?
那对方就有资格么?
他低垂着眉眼,也就没有注意到自己问出这句话后,少女脸上那一瞬空白的表情。
……芳何洲好吗?
好啊,怎么不好。
不过很快。
低暗潮湿的石室中,少女的语调显得温暖而轻快,“芳何洲是很好的,有美景、美食、美人,有机会的话你可以亲自去游历一番!”
少年望着她那明媚肆意的小脸,抑制不住的凑近了一些。
目光灼灼,语气却像可怜可爱的小狗,“那么,到时候阿瑜会招待我吗?”
沈瑜被他问得一愣。
不知是因为少年忽然间亲近依赖的语气,还是那句第一次从对方嘴里喊出的——阿瑜。
她jsg觉得有点不自在,但也并没有很厌烦。
于是后知后觉牵起点唇角,促狭道,“你叫我阿瑜,难道是想让我叫你阿越?”
“可以吗?”
“……”
所以说,小病娇竟然是认真的吗?
沈瑜觉得对方可能是被关在这儿受罚见不到别人,所以才对她格外亲切起来。
当下也心肠柔软几分,“好啦阿越,我要回去了。”
再不回去,她怕用在那人身上的昏睡决就顶不住了。
这么想着沈瑜简直一刻也没有办法多待下去,不过嘴上还是很客气的关怀嘱咐了少年两句,这才才旋身朝外头走去。
越听栦怔怔望着少女海棠色的裙角消失在转角处,刚想收回视线。
身子忽然莫名一滞,嗅到什么危险气息似的,抬起眼睛朝那隐蔽的石室一隅望去。
对方也不再隐藏。
一道清隽挺拔的身影缓缓步了出来,那人俊颜上甚至带着几分吊诡的温柔笑意,“你是不是觉得阿瑜心软,我就不敢杀你?”
——“嗯?摇尾乞怜的贱东西。”
杀心
少年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 也忍不住戾气十足的笑了,“偷听别人讲话, 道友又是什么好东西?
或者我应该这么问——雀奴师兄, 你的夫人知道你在骗她吗?她若是见到了你的蛇身,会不会觉得恶心?”
青年白衣似雪,语调幽冷, “你说什么?”
越听栦扯开唇, 眼中尽是掩饰不住的恶意,“她不知道你是妖罢?这段道侣姻缘, 本也是你用了不正当手段靠着欺骗得来的罢?”
都是不能见光的人, 谢翕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那些可耻的不敢在沈瑜面前表露的东西,就摊开来给这只妖看又何妨?
越听栦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不然他不会笑着说出那般挑衅的话,“雀奴师兄大概不知道, 我和她也做过夫妻罢?而且,不止一次。”
他叹息似的,眸光莫名沉溺, “可惜阿瑜不知道, 用她的血幻化出来的引梦蝶, 能有多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