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他像鼓足了勇气,微微红着一张俊俏脸孔问她,“你要和我一起走么,阿瑜?”
沈瑜彻底迷茫了,“你是想邀请我和你一起斩妖除魔,下山游历?”
越听栦却摇摇头,而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
一双桃花眼格外漆黑,“不是,我喜欢你,所以想要问问你。”
少女被他吓得猝然后退一步,有些戒备不解的望着他。
越听栦继续说着,“不管是郡主府的李时越、还是小荷仙山的陆宴亭,亦或是祈年和现在的我……都喜欢沈瑜。”
这突然的自陈心迹太过惊悚,颠覆了某些固有认知。
令少女的小脸彻底呆住,“你怎么……可是我有夫君啊。”
“如果他骗了你呢?”
玄衣少年朝她逼近,眉上的小小红痣灼灼似血,“如果,他是妖呢?”
少女后退两步,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而后抿唇沉默了半晌,抬眼望向他,“所以你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才跟我说这些话的吗?”
她说,“我不会跟你离开,我喜欢谢翕。”
越听栦脸色有些苍白,望向她的眼眸漆黑,“你知不知道自己被骗了,他是……”
“是妖。”
少女的一双杏子眼清明望向他,“我知道,我从头到尾都知道。”
越听栦表情茫然,声线有点发抖,“所以……即使知道了他是妖,也仍然喜欢他?”
沈瑜知道这种时候断不可以给对方一丝一毫的幻想,于是点了点头,“嗯。”
“那为什么还要来救我?为什么那夜在石室中,要那样慌张的冲过来挡在我面前,不让那人杀了我?”
沈瑜沉默一瞬,旋即很认真的看着他,“如果换作是别人,我也会救的。不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谢翕。”
少年的眼神已经有点摇摇欲坠,“什么……意思?”
什么叫,为了谢翕?
“因为喜欢他,所以希望他做个好人。”
说着顿了一顿,语气都带上几分温柔,“因为喜欢,所以在意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少女的眼睛看向他,笔直又安静,“我对谢翕,是一见钟情。”
“所以越听栦,离开这里,去爱别人吧。”
向生
沈瑜不知道越听栦听没听进去她的话, 只知道少年一张俊脸静默苍白着,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离开的脚步甚至踉跄了一下。
她的心情也十分复杂∶方才对方的话无异于平湖惊雷, 炸得她甚至短暂懵了几秒。
但不管她和谢翕的结局如何, 都不可能会跟越听栦有什么结果。
有点太荒谬了。
所以她拒绝得甚至没有半分犹豫。
天上浮云淡淡。
沈瑜站在原地目送了一会儿对方的身影,也不再留恋的转身离开了。
回来的一路上她都有点儿神思不属,一边想事情一边往前走。
好一会儿才走回寓居的别院中。
屋里空荡荡的, 没人。
谢翕不知道出去了多久, 今早她一睁眼枕边就是空的,算算时间, 到现在少说也有三两个时辰了。
她低下头, 有些分神的拨弄着窗棂上摆放的一坛小花。
长生门上下灵气充沛,花草无需日日照养浇水也能生机勃勃,亦不像凡间那样脆弱娇贵,雨打风吹一宿就蔫嗒嗒的。
就是不知道, 这样的好还能持续多久。
她立在窗前垂眸静思了一会儿,刚要收回抚在花叶上的手,传声玉简就亮了一下。
——是陆霜意。
沈瑜蹙起眉头∶自他们进入长生门以来对方就一直抱病, 现在为什么忽然要单独约见她?
不过即使心中疑惑, 她思虑了片刻仍是答应了下来。
*
长生峰上。
几只飞鸟掠过别苑。
这里是掌门仙人陆云归的清修之地, 一直以来,他们的掌门仙人都极爱清净, 更是时不时会闭关静修。
是以门中弟子们都心照不宣的不过来打扰,除非是有极为急迫要紧的事要向其禀告。
所以也就没人发现,他们的掌门仙人此时正被几条粗砺的缚魔链穿透了全身上下的要紧穴脉。
目眦欲裂着动也不能动。
在他对面,白衣端方的青年不请自来。
甚至他才更像是别苑真正的主人一样, 姿态从容的坐在石案前径自饮茶,只露出熹微日光下那令人心折的貌美侧脸。
而后掀起眼皮看过来, 含了丝笑意的问着,“想起来了么,我是谁?”
陆云归目眦欲裂,一颗心都在冰刀上揉∶这养不熟的孽障畜生!化成灰他都认得!!
近两百年过去了,自己宽宏大量不去找他麻烦,他竟敢自己找上门来!
早知会有今日,就不该给他下什么噬心咒。
应该直接杀了他才对,应该把这孽障千刀万剐!!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甚至要迫于形势,做出一点纡尊降贵的缓兵之态来。
尤其是那穿透了他周身筋脉要穴的缚魔链,稍一牵动都要疼得他两眼一白。
陆云归因为剧烈疼痛脸上的薄肉都轻轻哆嗦着,却还努力摆出一副宽宥的长者姿态,叹息似的谆谆教诲。
“雀奴,当年你一意孤行叛出长生门闹得那样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