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莲业火将她吞噬之前,感知到巨大危险的观世镜将她纳入一方小世界中。
沈瑜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
只知道当她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困在一方透明的结界之中。
耳边什么都没有,四周也俱是空荡荡的。
只有一点暖融融的白色光圈。
她走到那方透明如净水潺潺的结界之前。
伸出手指点了一点,没想到那看似厉害的结界竟如同一面蝉翼般的脆弱薄冰。
一触即碎。
她从结界中走了出来,身后空荡寂静的小世界转瞬消弭。
外面春风过野,花开蝉鸣。
她怔愣好久,才俯身捡起地上的观世镜。
观世镜的镜面上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那是新婚当夜,谢翕送与她的定情信物。
沈瑜沿着无人的小道走了一会儿。
但到底是经历了业火阵,又昏睡了太久,她的灵力耗损过度。
没能撑太久,便昏厥在了路边的枯草丛里。
是御剑途经此地的傅则清救了她。
把她带到人界之中,喂了数日调养的灵药。
沈瑜醒过来,得知是对方救下了自己,很是感念的同他道了谢。
想着自己昏睡的几日没少耗费对方的银钱灵石,于是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一些东西。
大多都是谢翕从前送她的一些小玩意儿。
稀奇古怪的。
傅则清看着桌子上被少女当成破烂一般、堆成小山的稀世珍宝,难以抑制的张大了嘴巴。
单是那一颗坠在万年浮雕树上的小小寒玉菩珠,就够普通修士买上十年的灵药了。
他目瞪口呆,讷讷推拒着,“真的不用,太、太贵重了……”
但是沈瑜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尤其是救命之恩这样天大的人情。
所以哪怕对方推辞不肯收,她也硬塞了两样东西过去。
之后青年问起她的名讳,又问她是哪里的修士。
是不是遇到仇家追杀,怎么会一个人无缘无故昏倒在路边?
而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沈瑜也没办法对面前人将自己真实情况和盘托出。
只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说自己名叫“小识”,是第一次离开家门外出历练。
两人又那么客客气气的寒暄了一会儿。
当对方无意间透露出他们现下身处人界之后,她愣了许久,终于没忍住问,“我磕坏了脑子,有些事记不清楚了,修仙界……现在怎么样?
傅大哥你是哪个仙洲,哪个宗门的弟子?”
傅则清脸色一凝,旋即有些担忧的望着她,“你……”
她急忙摇摇头,提前打断他∶“不用担心,我没事。”
眼下她最想知道的是那个人和仙洲的事。
就见青年蹙起了剑眉,语气间带着微微的冰寒,“修仙界之中早就没有仙门了,只有一些无门无派的散修。”
“为、为什么?”少女小脸怔愣。
傅则清转过头看她,语气叹息,“因为新魔主仇恨仙门、诛杀异己,许多与之抗衡不肯归顺的仙门都渐渐成为前尘一粟了。
各仙洲,也早就成了魔族众人的天jsg下。”
仙妖两道竟这么颠倒了位置,千万年来从未有过如此荒唐之事。
无处容身的不再是魔族和半妖,而变成了他们这些无门无派的散修。
沈瑜的心霎时冰凉成一片,她有些忐忑的问,“新魔主,是谁?”
傅则清努力的搜寻起曾在古籍秘册上瞥过一眼的那个名字,而后不太确定的开口,“好像是叫……谢翕?”
然后他就看到少女本就苍白的小脸愈发不好看了。
傅则清心中一紧,“小识姑娘!你怎么了?”
沈瑜没法同他说明自己此刻心中的难过荒凉。
她只是咬住唇,而后渐渐松开一点齿关,努力的冲他扯出一点笑,“我没事。”
傅则清本还欲再关切询问两句,没想到腰间的传声玉简忽然亮了一下。
他像是遇到什么棘手之事,三言两语安抚了少女两句,就推门离开了。
沈瑜愈发有些坐不住。
她心里不住想着∶连修仙界都是如此,那人界呢?
人界是不是流血漂橹,更加暗无天日?
她提着沉重的步子踏出小院,推开那道柴扉木门,向外头走去。
然后她看到了碧瓦飞甍,檐下鸟雀成双,叫卖的摊贩前冒着热腾腾的白汽。
车马辘辘,三两个垂髻的孩童追逐嬉闹着,绕着她的膝弯跑过去。
沈瑜的脚步停在了原地,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杏子眼不自觉睁大。
怎么会是……这样的人界?
她漫无目的而又惊异茫然的走着。
直到走到了繁华鼎沸的长街闹市,竟在一座漆朱的巨大神龛之中,看到了传说中嗜血残虐的魔主的金像?
“……”
有路过的年前秀美姑娘朝着金像俯身拜了拜,口中虔诚道,“希望魔主大人保佑我李府风调雨顺,广结财缘。”
“…………?”
沈瑜迷惑了。
她彻彻底底的迷茫了。
这个世界,为什么和她想象之中的不太一样?
还有,这姑娘为什么一脸很恭敬的称呼那人为——“魔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