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东西要倒出来么?”跟闻禾送的东西一比,邝深那些珠子瞬间在江芝心里就没了地位,随意倒在桌子上,声音清脆地让邝深都有些好笑。
“给闺女的,别磕坏了。”
江芝不以为意:“又不值钱,一块钱就能买你这一盒子珠子呢。”
别欺负她不识货,她新开的卖衣服店斜对着就是供销社,那里面就有两个脏兮兮且装满了各色弹珠的透明盒子。
普通的一毛钱就能买一小把,好看点的两三毛,也能买一把。
这盒珠子颜色还没供销社里的浓艳,珠子也小,无非就是比那些圆润干净得多。
哄糯宝的小玩意。
邝深:“......”
他看着江芝腾出盒子,又拿绢布认认真真地擦拭了片,往里垫了个干净柔软的丝布,动作轻柔地放进去,又极为小心地合上盖子,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放好还有些无措,又递给邝深。
邝深轻挑了下眉,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眼,又往下按好四角的丝布,合上盖子,放到一旁。
江芝于心不忍安慰邝深:“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你带回来的东西糯宝都挺喜欢的。再说,那东西放到最后不都还要给你闺女么?有你这个亲爹在这看着呢,谁也不敢昧了你闺女的东西。”
“又胡说。”他嘴角轻弯起弧度,“遇不着识货的,都是些死物。”
自家媳妇那个挑剔的性子也不爱这深沉古板的颜色,又变不了现,倒不如给糯宝留着压箱底。
经过这些事后,他其实已经不在乎这些东西到底贵不贵重。归根到底,还真就是些死物,到他手里的意义也就是给她闺女凑趣。
吃过饭,半下午的时候,邝庭坐院里陪跟糯宝玩了会儿,任由糯宝好奇地打量他的木轮椅,又哄着糯宝坐他腿上,一起看识字册。
等糯宝对他熟稔些了,他才像做游戏般看了看糯宝的指纹,又看了看糯宝舌苔和眼瞳,问了几个问题,整场诊下来都像是在玩。
偏着糯宝还是个没什么耐心的小朋友,玩了会儿就要下来找江芝。
邝深先一步把糯宝抱起来,小糯宝撅着小嘴不高兴,扭着身子还是要江芝。
“妈妈,抱!”
江芝无奈把她接过来,打了下她小屁股:“小闹人的。”
打了下也不疼,糯宝在她身上又往上拱了拱,像是不好意思了。
“跟深儿哥小时候一个样,”邝庭笑,看向邝深,遥遥指了下糯宝,“脾气像你。”
“是吗?”
邝深倒觉得糯糯像她娘,长得像,脾气也像,又娇又乖。
邝庭笑了笑,没再说这个:“我看了下,没什么大毛病。许是换季,糯糯年纪小,抵抗力本就差些,不是什么大事。少沾生冷,回头我给她熬点汤。”
女儿跟那两小子不一样,得细着心养。邝庭最遗憾地就是没有给如许创造机会,让她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长大。
这或许也是邝深遗憾的事情。
——
等糯宝玩累,躺在床上睡着后,两爹妈商量了下,便昧着良心把她扔家里了。
“芝芝,你们真不带糯糯?”闻禾刚回来第一天都见了糯糯有多黏江芝,那么漂亮懂事的小团子,哭起来得多让人心疼。
“夜里风大,怕再吹着她。”
江芝觉得自己跟杨春香八字不合,回去一次,家里就得闹一次。她这次回去也不准备吃饭了,主要是看一下江佑怎么回事。
看完就回来,路上不耽搁。
虽然嘴上说着不带糯糯,但江芝心里根本放不下心,拽着邝深,走在路上都恨不得飞起来。
一路上都没停,到江家的时候,刚好赶上大队下工。
“芝芝?”江佑下午没去上工,刚办完事从大队部出来,就看见家门口的江芝跟邝深。
他看了眼邝深,寒暄了句:“邝深,回来了?”
“二哥。”
江芝都走出汗了,脸红扑扑,看的邝深心痒痒,递过手巾给她擦汗。
“爹、娘,还有小哥都在地里?”
“看把你给累的,不知道还以为干了多少活呢,先进来。”
江佑领他们进堂屋,倒了两杯糖水,开始回答江芝那一连串的问题:“地里人都没走完,爹那个爱操心的性子也不放心走,且得等一会儿呢。娘在公社,江华去接她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对了,糯宝好点了么?怎么没带她回来?”
“好多了,不烧了。”江芝看了眼邝深,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不天晚了么,也就没带她。”
江佑不是个很机敏的人,但凭借他带江芝这么多年,还是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他略有迟疑:“你们,这是有什么事?”
“是有一件,”邝深熟练接过话头,直来直去,“是听说二哥你要离家了?芝芝挺担心的,这就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江华说的吧?”江佑瘦了不少,侧对着他们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沉默了瞬。而后,他又笑了下,一幅轻松的样子,“没什么大事,就是离了个婚,爹娘都嫌弃我有点碍眼,想让我出去呆两年开开眼,长长...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