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芝意识逐渐混沌,听话地缩了下身子,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她伸手勾了下邝深胳膊:“你别说话,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邝深把枕头给她拉好。
家里这两睡觉一个比一个不老实,小的踢被子,大的往下出溜。
江芝艰难地转了下脑子,发现真的运转不行:“我忘了。”
“.......”
在漆黑不见指的夜里,他终于能卸下白日里的面具,神情都难得柔了两分。
“睡吧,”邝深见她蹙眉,怕她还要想,只得隔着被子轻轻拍了下她,有点像哄糯宝。
他无声弯了弯唇。
江芝贪热,不自觉往他那边靠了靠,呢喃呓语,还不忘趁热打铁,力图一下刷满邝深的信任值和感动:“邝深,我会给你当个好媳妇的。”
邝深轻拍她手微顿,没再言语,只又低声重复:“睡吧。”
见她睡熟,他翻身平躺,单手放在脑后,眼看屋顶,轻听入耳便是她和女儿浅浅的呼吸声。
放任自己听了许久,他才慢慢强迫自己闭上眼。
第二天凌晨,鸡刚鸣过一声,主屋那边传来细碎声响。
邝深倏忽睁眼,看到熟悉的屋顶,耳边听着细细浅浅地呼吸声才想起来是在家里。
他侧身去看,床里侧的娘两睡得一个比一个香甜,脸颊都带着酣睡过后的红晕。悄悄起身,穿好衣服,他轻手轻脚开门走出去。
屋外天还泛着蓝黑色,寥落分布着几颗星辰。厨房里,邝统正坐在灶火旁烧火,周瑛利落着开始和面。
邝深推开门的瞬间还有一瞬怔楞。
“爹,娘?”
周瑛之前还因邝深投机倒把生过气,当下见了邝深,些微尴尬。但她一向冷着脸,也看不出来。只淡淡应了声。
倒是邝统一如既往,似不觉意外,伸手招呼他:“我洗脸的时候看见家里皂角动了位置,一猜就准是你回来了。来,去帮你娘把面和了。”
邝统没说其他话,邝深自然也没问。他挽起袖子,洗了洗手,走到周瑛旁,看着满满半盆的面粉,眉头微跳了下。
都是干惯活的人,但他的力气比周瑛大多了,他用劲儿地和了一小会儿,面团就已经初步成了形状。周瑛接手,没让他再动。
邝深看了眼天色,洗了洗手,简单洗漱了完:“爹,娘,我先走了。”
“拿着路上吃,”邝统给他用热水哈了两包子,“这东西做出来费劲儿不说,重要的还有那份心。”
邝深点头:“爹,我知道的。”
邝统送他出去,亲自给他开了大门:“好好走路,走实路。别整天爬墙跳栏的,不摔没事,这万一摔了就是大事。你也是当爹的人,凡事多为糯宝想想。”
邝深正色:“我明白。”
“去吧。”邝统拍了拍他胳膊,眼里流露出慈爱笑意,“小时候我拍你脑袋,现在我只能拍你胳膊了。”
邝深摸了把自己的寸头,眼里也闪过细碎笑意。
他抬脚走了两步,又退回来:“爹,您就别告诉江芝我早起撞见你们的事儿了。”
“怎么?”
“她不想说。算了,也省的她晚上睡不好。”
知道邝统周瑛也参与进来,邝深既无奈的同时,心底也渐渐猜出来江二是谁了。倒过来推一下,什么就明白了。东西是家里做出来的,能上家来取东西的肯定是邝统都放心的人,哪儿还有比江芝亲哥更让人放心的,是他估错了江芝的胆子。
只是他还是想不出江芝怎么会有这个想法。但没关系,总有人会知道。邝深笑意淡了许多。
昨晚睡得晚,等江芝起来的时候,周瑛已经把包子做完了。江芝洗漱完,就开始系上围裙,准备炸菜角,又做了几个圆滚滚的糖糕,留着哄家里两个小的。
一早上的忙碌结束于江佑挑着两个竹筐走,一筐里装了一百个的包子,另一个筐里装了一百个的菜角。知道江佑喜欢吃菜角,江芝特意多留了几个。江佑在路上就吃了个肚儿滚圆。
送走了江佑,邝家也开始了吃早饭。
忙完闲下来,江芝啃着菜角,边吃边记挂着屋里的糯糯。想起晚上闹着不睡的糯糯,她自然想起了昨晚留家里的邝深。
紧接着便想起自己放在厨房高处的两盆馅子,也不知道邝深看见没。
当下,江芝一个激灵。她咽下嘴里的东西,问周瑛:“娘,早起您见到邝深了么?”
周瑛看她一眼,没说话。
邝统自然接过话头,神色自若,反问江芝:“深哥儿昨晚又回来了?”
“昨晚就回来了,”江芝不敢相信,“爹,您今早没见邝深么?”
邝统深谙语言艺术,含糊句意:“可能他走得太早了。”
江芝点点头,可不是走得太早了,连邝统起这么早都没见。她轻松口气,可能是昨天馅子放的高了,邝深没发现。
邝深既然没发现,那她的脸面就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