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全部人都告辞离开以后,卫芜音回到主院,叫来卫深,询问他切磋情况。
卫深回想一番,事无巨细的将二人当时在校场中的情形讲述一遍,末了跟着猜测,“末将觉得,卢九郎似乎对练兵颇感兴趣。末将之前只听说卢九郎丹青功夫厉害,没想到他的武艺也这么厉害,他和席知县对战,三百招内竟然不分胜负!”
卫芜音来了兴趣,“那切磋到最后,是谁赢了?”
卫深满脸遗憾,“最后还是席知县赢了,不过席知县以前一直都在军中,本身耐力也好,卢九郎么……正好就亏在了这一点上。”
卫芜音若有所思,“依你看,卢九郎除了功夫好,与你们相比如何?”
卫深这次考虑的时间比之前长了一些,“末将说得得罪人一些,若是按末将在神武营时的经验,卢九郎只是功夫略好一些,真要是对阵军前,他的那些功夫就成了花架子。不过……”
卫深说到这里,却忽然换了一副语气,“卢九郎对兵法颇有见解,若是领兵,不失为一名良将!”
这是一个很高的评价,尤其给出这份评价的,是曾在禁军里待过的人。
见她一直没有说话,卫深有些忐忑,“殿下,不知……是不是末将说错了?”
“没有,”卫芜音摆摆手,“你说得很好,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
卫深领命离去,回去之后继续兢兢业业的安排府中护卫到公主府四处巡查。
……
卫芜音又唤了绿朱和绿拂进来,为她卸去发髻上繁复的钗环。
今日为着待客,她换上的是一身宫中赴宴时的礼服,尽显皇家威仪,唯一一点不好就是礼服极其繁复,其中还有许多暗扣,若要尽数解开,就要花去不少时间。
发髻梳的是高髻,义髻垫在里面,青丝严谨的裹在外面,钗环既是装饰,也做固定用,而且这些头面全都是成套的,做工精细,用料十足,全部戴在头上,足有十几斤重。
前世她常用这样的穿戴来增添自身气势,总觉得,只要她看上去显得气势十足,在朝中做事就会容易许多,可惜在外人看来,她那时候的样子,全都是虚张声势。
钗环卸掉,头上立刻就轻松了不少,等到换下礼服以后,就听卫谦带着整理好的礼单等在门外,请她过目。
她靠坐在黄花梨圈椅里,绿朱站在她身后,动作轻柔的替她按着肩颈,缓解疲惫。
经由卫谦整理过的礼单足有厚厚的一本,上面详细记录了各家送来的贺礼,其中送礼送得最丰厚的要数杨家。
卫谦说,杨家的人差不多搬了一辆马车的东西,其中有一棵珊瑚树,足足有两尺高,便是进贡到宫里的贡品也不过如是。
卫芜音一面大致往后翻看着,一面听卫谦将一些关键人物送来的东西简单说明。除了杨家以外,京中其他世家送的东西虽不如杨家的豪奢,倒也中规中矩。
往后面看,见闻野送的是一盆市面上极为稀有的黑叶龙吐珠,席玉送的是几瓶军中上好的伤药。
都是在他们二人能力范围内,能送出的最合适的东西。
一本礼单走马观花似的看到了头,京中官员几乎都来了,那些有头有脸的世家高官更是无人缺席,除了……
正想着,外面忽地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卫芜音闻声往门的方向看去,外面宫人的影子透过廊灯映到门上,是一个跑得有些气喘吁吁的影子。
公主府里的宫人罕有如此急躁的情况,她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还是被卫然诓在宫里时,宫人来禀报有禁军锁了殿门。
或许是当初的记忆太深刻,她心中下意识一紧。
“殿下!”
绿朱打开门,低斥一声,“何事如此失态?”
“摄政王府的人忽然送来三百二十副弩,如今都在后巷中,请殿下示下。”
卫芜音听到这里,眸中微微露出诧异。
这件事,她从未听萧斐说过,也根本没有应对的准备。
萧斐是不是疯了?
这个时候送什么弩?还是足足三百二十副弩!
他就不怕被未曾离去的官员撞见,漏些风声到父皇耳边,到时候徒增是非?
又想到他既然敢送,想必已经摸清了周围的情况,再说他连京畿大营的练兵设施都敢远道送来,再送些弩,倒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这样先斩后奏,他倒也是胆大。
卫芜音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送都送来了,她也不能不收,让他们原封不动的带回去。
便示意卫谦,“派些人过去,把东西搬进来吧。”
卫谦应下一声,自去出去点人。
卫芜音在屋子里想了一会儿,让绿朱去拿一些漂亮的羽毛、并些浆糊回来。
不多时,绿朱就抱了一盒子羽毛进来,跟她一起过来的,还有府中司匠,“不知殿下要这些羽毛要做什么,婢子带了司匠过来,可否叫他进来?”
卫芜音在众多漂亮羽毛里挑拣了一番,点点头,“让他进来。”
司匠就候在门口,听到传唤立即进入屋中,垂手候在一旁听候吩咐。
卫芜音把挑好的几支长羽递给司匠,问,“现在让你做一根纬子的话,你会做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