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匠略略估算一下，“一刻钟便好。”
……
几箱弩很快就悉数搬进了公主府中，青梧带着人回府复命。
萧斐还在书房内批阅公文，小白团子大剌剌趴在他手边，挥着爪子玩笔杆，有时候嫌他久久不动笔，还催促意味十足的咬几口笔杆。
听青梧说完送弩的过程，萧斐的目光虽然还凝在公文上，但上面的内容却并没有看进去，听到最后，见青梧没有其他话要说，随口问一声，“没了？”
青梧没反应过来，“公子，之后并未发生任何事。”
“那边没留下什么话，或是什么东西？”
“公子！公主府来人了！”青桐从门外进来，盖过了青梧要说的话，吸引走了萧斐全部的注意。
萧斐从容站起身，便要出去。
“公子，”青桐连忙把手里的锦盒递上去，阻住萧斐的步伐，“公主府来人，送了这个来，然后就走了。”
锦盒约莫一尺来宽，长度差不多能装下一支笛子。
萧斐拿过锦盒，没急着打开盒盖，“就没说为何送了这个来？”
“哦，说了，”青桐学着公主府来人的话，“是晋阳公主的回礼。”
“知道了，”萧斐的神色并无多大变化，拂袖坐下，将锦盒放在桌上，只说，“你们都出去。”
二人躬身退出去。
屋内只留下一人一猫，萧斐犹豫了一瞬，揭开盒盖，将放在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根细长的竹杖，触面细润，上面还润着一层漆。
细竹杖取出，才发现尾端坠着韧的丝线，丝线的另一头坠着些漂亮的羽毛，其间似乎还绑了颗铃铛，一动，就叮铃叮铃的响。
他正狐疑着，卫芜音为何会送来这样一件东西，那原本还懒洋洋的趴在案上的小白团子却忽地兴奋起来，灵巧的追捉那些羽毛。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情形。
所以……
她的回礼，不是专门给他的。
也对。
他们不过是盟友而已。
他这是在期待什么？
第42章
过了九月, 天气比之前明显凉爽许多，卫芜音闲来无事，也拣了本香谱翻看, 和绿朱他们研究即将用到的香料。
这次要用到的香料，是前不久澜州巡检楚恪送的，赶在了她生辰的当天, 一路快马加鞭送到府中，是给她的生辰贺礼。
礼单上特别注明, 此香料名为柯妮莎, 来自海外。由此制成的熏香, 初闻之下有一种火的灼烧感, 但当灼烧感退去后, 留下的却是清甜果香。
卫芜音知道这种香, 它虽然是舶来品, 但产量的多寡，却极度依赖大齐境内的一种果子。早先海外的商贩往往会购得大量果子, 带回去喂养一种名为柯妮莎的小兽，小兽排出之物经过多重加工，最终形成的，便是这种也叫做“柯妮莎”的香料。
柯妮莎香曾流行于京中，但因为产量稀少，始终是个稀罕物。等到后来朝廷开了海禁, 果子无法大量运输，这香就更是稀缺, 一钱原料便值千金, 留有此香的人也甚少拿出示人。
但楚恪送来的这一盒，约莫有十两重, 十足的大手笔。
未曾被制成成品的原料，看上去平平无奇，味道闻起来也有些刺鼻，卫芜音隔着盒子看了半晌，走到另一边去挑要与之搭配调制的香料。
天气渐凉，选用的香料不宜太冷，是以她挑选的范围多是木质香，林林总总配了十余颗香料，总算是压住了那块柯妮莎，使之不至于太过明显，也不会失了特点。
最后调好的香放进香炉，袅袅烟雾腾起，暖香之中带着清甜，让人感到一种仿佛天寒时围炉煮茶而弥漫开的惬意。
卫芜音给这次调制出来的香取名“木樨繁”。
制好了香，便开始着手将日用之物熏上新的香气，荷包里的香料也换成了木樨繁。
到隔日上朝，她在长庆门外碰见萧斐，周围无人经过，萧斐闻到风里送来的一丝清甜暖香，有些意外地问，“殿下用上了柯妮莎？”
卫芜音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于萧斐这么快就判断出她用的香料并不意外，“你的鼻子倒是灵。”
“自海禁之后，此香变得千金难买，每年除了朝贡，倒也流不出多少到旁人手里，”萧斐说到这里，叹了一声，“微臣上一次闻到这香，还是在秦国公府中，当时正值年关，鸿胪寺卿于百忙之中看望秦国公，隐约提了这一句。”
卫芜音原是漫不经心的朝前走着，听到这里，转头看了他一眼。
年关时节，也是鸿胪寺一年中最忙的时候，各地的进贡需要鸿胪寺打理，外邦来使也需得鸿胪寺出面接待；然而鸿胪寺卿却在这个时候去看秦国公，还送去了柯妮莎香……
萧斐他早不提起晚不提起，偏偏在这个时候状似无意的说出来，也不知他是真的临时起意想到这一节，还是刻意暗示她。
但有一点她却知道，送入宫中的香料的确是一年比一年少，往年宫中还能分出一些赐给后宫之人，如今除了送往太后处的，其余的都锁在宫中私库里，很少有拿出来赏赐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