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块牌子上一共贴着十六张字条,每一张字条上面都是四句打油诗, 谜题里有的是字谜, 还有的是打一物品。
她大致浏览一番, 顺手拉过还站在一旁没什么反应的萧斐, 在字条之间豪迈的划出一半来, 交代他, “你猜这边。”
看架势, 这大阿福她是势在必得了。
萧斐见她如此,与她站得近了些, 正好这时候还有其他客人来小摊这里挑选喜欢的东西,小摊老板给了他们纸笔,就继续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周围充斥着各种声音,卫芜音认真思考第一张字谜的时候,忽听萧斐压低了声音对她说,“殿下既是喜欢这东西, 微臣身上刚好还有一把匕首,可以暂且押在这里, 与老板置换。”
后面的安排他已经在心里打算好了, 青梧等人虽然没有跟上来,这会儿还一直候在船灯下, 只要等他们回去时,让青梧上来一趟,把匕首再换回来就是。
卫芜音听到这里,往原本放着大阿福的位置瞟了一下。
或许是为了让他们安心猜谜,大阿福已经被小摊老板拿走,收在一处角落,暂时不再对外卖出。
想猜灯谜的兴趣战胜了以物换物,她挑眉,“人家老板也是一片心意,怎么,堂堂摄政王连个灯谜都猜不出?”
竟还用上了激将法。
萧斐深吸一口气,也跟着往谜面儿看过去,“殿下既然想猜,微臣遵命就是。”
十六道谜题,字谜还好猜一些,到了猜物品的时候,卫芜音猜谜的速度就有些慢了。
“这说的大概是锄头。”萧斐猜完了自己这边,又去猜她的部分。
卫芜音执笔的手一顿,半信半疑,“你确定?”
萧斐这次给出肯定的语气,“殿下信我。”
而后流畅的往下猜,“下一个说的是水车。”
“……这个是灶台。”
萧斐每猜出一个,卫芜音就在纸上写下答案,等灯谜全部猜完,她将纸上写着的谜底都看了一遍,发现灯谜里包含的物品大多与农具有关。
她从未接触过这些,猜不出也实属正常,不过……
萧斐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看出她眼中的疑惑,萧斐自觉解释,“殿下又忘了,微臣在军中待了多年,经历过一段战时打仗、闲时耕种的日子。”
没想到他的这些经历,竟然还用在了猜灯谜上。
另一边光顾小摊的客人已经离开,小摊老板见他们已经猜好了,就拿过来照着谜底一个个核对,核对到最后,不免惊讶道,“我这谜面儿对于久居城里的人来说有些难,没想到二位竟然全都猜中了。”
小摊老板说着话,把收在角落里的大阿福拿出来,递给卫芜音,“娘子拿好嘞!”
大阿福到手,卫芜音与老板道过谢,打算再往上面走走,才要转身,忽然又听到小摊老板在对萧斐说,“我说这位郎君啊,你家夫人如此好看,不再选根发钗给夫人戴吗?”
说着就从摊子底下拿出一样压箱底似的宝贝,打开盒盖,给他们看。
是一支通体暗红的木钗,钗子一端是完整雕镂的一朵蔷薇,天然的木质纹路给这朵蔷薇新添了一种奇特的质感,拿在手里,隐约还能闻到一种从未闻到过的木香。
“这用的是南洋的珊瑚木,这些年一直海禁,这东西也变成了稀罕物。”小摊老板解释着。
说着话间,随手又把刚才那块贴着灯谜的板子拽了过来,“我看郎君刚才猜谜猜得快,要不要试试再猜中个发钗给夫人?”
小摊老板一口一个“夫人”的劝着,卫芜音则一直在看他手里的木钗。像这样的稀罕物,她的确也喜欢得紧,正打算摘了耳珰试着和小摊老板换,目光随意一瞥,忽地注意到萧斐的耳朵好像有些红了。
这倒是惊奇得很,在她印象里,可从没看到过萧斐这样。
甚至这人说起情话来,也是锦心绣口得很,再深情的假话由他说出来都脸不红气不喘,如今只听人家小摊老板多说了几句“郎君”“夫人”,至于让他这么不自在?
这情形难得一见,她干脆也不去摘耳珰了,就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萧斐之后的反应。
小摊老板还在热络的夸着自己这木钗有多稀罕,多独一无二,夫人戴上以后又多惊艳,将来出席什么宴席,也定会独占魁首。
说到后来,忽地看见萧斐飞快的从腰间解下一把匕首,往小摊老板跟前一递,“灯谜就不猜了,这个暂且押在你这里,可够?”
船楼本身就或雕或悬着不知多少盏灯,不光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里面同样灯火通明,匕首一出鞘,寒光唰的一闪,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小摊老板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一见这匕首,眼前一下子就亮了。
“真是一把好利刃!”
“不过……”很快就踟躇起来,“非是我自夸,我这珊瑚木钗就算不是海禁的时候,也不是常有的东西,雕这木簪的老师傅早几年就不做这些了,流传在市面上的也是收一支就少一支——”
萧斐听着这话,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痛快回应,“阁下若是愿意,就用这把匕首换了木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