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摊老板自是一百个愿意 ,乐呵呵的又说了不少的吉祥话,直说的萧斐的耳垂越来越红。
卫芜音看他接过装着珊瑚木钗的盒子,轻飘飘问出一声,“当真不猜灯谜了?”
“前面还有好些地方没去看过,”萧斐顿了一顿,要改口的话临时又憋了回去,只说,“到前面去看看吧。”
他拿着东西在前面走得风风火火,卫芜音不得不提着裙子走上台阶,跟在他身后,过程中已经不知道略过了多少小摊,萧斐也仍然没有要停留的意思。
到最后两人站在船灯最高的一处台子,之前的人声鼎沸距离他们都已经有些远了,萧斐才把手里一直拿着的东西递给她,“殿下看看吧。”
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珊瑚木钗,卫芜音把木钗拿起来,借着这里的灯火细细看了一会儿。
这木钗是用一整块完整的珊瑚木一点点雕出来的,钗子一端与盛放的蔷薇巧妙的连接在一起,虽然整体不是很大,做个点缀也是绰绰有余。
又跟着想到方才的情形,她忍不住看向萧斐,眼神里多了揶揄,“真是看不出来。”
说到这里,她暂时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殿下看不出来什么?”萧斐已经恢复了一惯的神色。
卫芜音重新把木钗放回盒子,盒盖扣上的时候发出“嗒”的一声,“你竟然还有矜持的时候?”
如果不是知根知底,他刚才那副样子,倒真像是新婚时郎君经不住外人调侃的模样。
忽听萧斐似是叹了一声,“臣都以色侍殿下了,还不准我偶尔矜持一些?”
卫芜音心不在焉的听着,别看他此刻说得情真意切,她要是真的信了,岂不刚好落进他的圈套?
之前她怀里还抱着一个装了大阿福的盒子,两个盒子拿在一起有些不顺手,她打算调整一下位置,拿起来也轻松些。
旁边忽地伸过来一只手,轻而易举就把两个盒子都拿走,“殿下放心的逛,这些东西,微臣替殿下拿着就是。只不过……”
说到这里,忽地一顿。
卫芜音看他一眼,“有话就说。”
“殿下,”萧斐示意了一下装着珊瑚木钗的盒子,“微臣现在通身上下只剩了一块玉佩,这会儿恐怕也不能替殿下再换什么东西了。”
她原本也没打算让他替自己换东西,之前那把匕首,她琢磨着公主府的库房里应该还收着些利器,回头拣出一把来给他,免得他哪天想起这件事,又要做文章。
口中却道,“既然还有一块玉佩,如何不能拿出来换?”
“殿下,”萧斐说,“若是没了这块玉佩,微臣如何还走得进殿下府中的后门?”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萧斐在说到“后门”两个字时,有意加重了咬字。
她自然是不可能深究他话里的意思的,只转身的时候随口留下一句,“别挡着路,快走。”
三层的船楼里小摊众多,除了像刚才看过的那些售卖新奇物件儿的小摊以外,还有甜水摊和小食摊等等,保证每一个登上船楼的人都能选到称心合意的东西。
卫芜音没有再在哪个小摊前停留,只顺着另一边的台阶一直向下走,再跨过甲板,回到岸上。
街上的行人一直都很多,其中有一批明显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去的。
“那是往相国寺去的方向,”萧斐看出她眼中疑惑,在她身侧解释道,跟着又问,“殿下可要去看看?”
宫中常在相国寺祈福,不过每次前去相国寺,住持都会提前安排好,将她的车驾迎进寺中,之后她再顺着事先安排好的路线走进去,祈福诵经也都有专门的人来陪同,然而像这样自己随意的四处走,倒是从未有过。
上元夜的相国寺与往日全然不同,三道门里除了一直都有的摊贩以外,还多了许多临时搭起的台子,能在上面表演的,都不是寻常戏班,而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处小舞台上的表演都是精彩绝伦,让人目不暇接。
有了船灯小摊上的意外,卫芜音这次专门找绿朱要了些碎银,以备不时之需,萧斐那边同样准备充分。
两人走在相国寺里,听着周围的欢声笑语,只觉得这一片佛门清净地似乎也染上了红尘色,让佛陀走下莲台,步入凡尘。
进入主殿,他们也和其他人一样,领了三支香,对着佛像拜了拜,随后把香放进前面的大香炉中。
这一鼎大香炉里竖着的香密密匝匝的,掉落的厚厚的香灰积在香炉里,不用怎么使力,就能将新的香固定在其中。周围香烟缭绕,全都是世人沉甸甸的愿景。
最受欢迎的还要数偏院里的那棵古树。
谁也说不清这棵古树存在了多少年,只知道从有佛寺开始,就一直有这棵树,生长到现在,树干已经有两三个人合抱那么粗。
如今虽然不是枝繁叶茂的时候,但那些交错铺展开的枝条仍然像是一把天然的伞,同样带着佛门那悲悯的庇护苍生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