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同时也是风尘仆仆,脸上还残留着休息不好的疲惫。
有人眼神儿好,看得仔细,隐约还看到她额头挨近鬓发的那侧,有一块伤疤,像新伤。
萧斐略微停顿片刻,才接着刚刚没说完的话,继续说道:
“想她独自一人来京,路上不知要吃了多少苦头。进京以后还要多方打听温知县的住所,一直到确认看到了温知县本人,才上前喊冤,途中并不曾扰乱宴席。
更何况,以民告官,那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若非确有其事,凭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敢冒着这样的风险,就只为了秦公口中这一句‘污蔑’?”
萧斐说完这些,转头看了卫芜音一眼。
意思很明显,即便他刚才那番话是在帮腔,但更多的也只是公事公办,不希望看到朝中官员深陷误会之中,绝不掺杂私人感情。
卫芜音顺势开口,“本宫不忍看她如此,她之所言,更是事关我大齐官员的脸面,若不趁着此刻就地查明,以后传扬出去,岂不是也有损温知县的名声?”
直接一锤定音,秦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有点头称是。
对于晋阳公主和摄政王二人难得配合着说了这番话的举动,他虽然心中不快,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脸色不善的看着温卿予,以眼神警告他最好什么把柄也没有留下。
温卿予察觉到秦晌的目光,思量一瞬,有了主意。
他也转身来到卫芜音身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殿下,臣有一言,不知可否当讲。”
“有话就说。”
“这疯妇……”
温卿予的话刚一出口,扈京娘抬头怒瞪他一眼,他马上妥协改口,“此女子所言实在太过骇人听闻,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想当面问清楚。只是今日前来的宾客都是受臣邀请,前来参宴的,加之还有宫中之人,若就在此查问此事,难免坏了大家的好兴致。
臣府中还有一间空屋,不妨将此女子带至屋中,殿下想问什么,便在屋中仔细询问她,臣也好在旁一一说明缘由。”
“这话说得在理,”秦晌跟着帮腔,“殿下,不如就请移步屋内,若问到什么难以启齿之事,这女子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在屋中说话,总比在这明晃晃的大堂之中方便得多。”
这翁婿二人一唱一和,卫芜音从他们的话里,听出了他们的打算。
无外乎是想要关起门来说话,到时候无论结果如何,他们自有他们的说法。
卫芜音假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看了看在场众人,又重新看向扈京娘。
忽然,她好像想到一件事,“扈京娘。”
扈京娘连忙答应一声,“民妇在,贵人请问。”
“你方才说,温知县曾在高陵县对你痛下杀手,你侥幸未死,得知此案已被人报到府衙,由高陵县法曹受理了此案,这位法曹如今已查出部分证据,认为温知县嫌疑颇重,可有此事?”
“贵人说的极是!高陵县法曹说,温知县是京官,他无权传唤,已经将此案移交到京兆府,请京兆尹来审理此案。”
“既然已移交到了京兆府,你等京兆府的传唤便是,为何要独自一人寻来此处,当众指控?”
“民妇……民妇已经等了好些日子,但迟迟等不来京兆府的传唤,疑心他们官官相护,这才……”
“宋府尹。”萧斐的声音再次适时响起。
被叫到的宋府尹连忙答应一声。
万年县直属京兆府,他也算是温卿予的顶头上司,因此一直坐在正堂之中。
他原来没把扈京娘所说的话当回事儿,听到后来,已经自行在心里把这场纷争归为顶上的几个大人物相互过招,至于区区一个不知是否被骗了感情的小娘子,根本算不得什么。
没想到听到后来,这事儿还跟他的京兆府牵扯上了,正琢磨着如何把自己悄悄摘出去,结果突然就听到摄政王正在把话头儿往他头上引,心里当即就戒备起来。
只听萧斐接着问他,“这位娘子所言之事,宋府尹可知道?”
宋府尹脸上的表情僵了又僵。
他虽然领着京兆府尹的职,但说真心话,自打他上任以来,一直坚持黄老思想,投到京兆府的案子那是能化小就化小,能私了就私了,只要不麻烦到他,无论底下人怎么折腾都好。
这什么高陵县移交过来的案子,他都不曾过问一二,哪能知道呢?
但他不能推说不知,更不能不回答,只好模棱两可的糊弄,“啊……回王爷,近日是有一批案件被各地移交到了京兆府,不过案件太多,还未整理完毕……”
“既然已经出了这样的事,又的确有案件移交到京兆府,宋府尹不妨即刻派人回去,把卷宗找来。”
卫芜音直接替他做下决定,也不给他再找理由的机会,向着堂内众人道,“今日众位都在,索性都来做个见证,若有人故意陷害温知县,也该还温知县一个清白。”
……
温府的宴席还在继续,庭中散席上依然热闹非凡,戏班子又重新上了台,锣鼓声配合着伶人,不断的吸引众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