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晋阳公主本就因仲月行行刺之事心生不悦,若发现是仲月行的叔父冒犯她,盛怒之下,捏死他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这时候若仲卜仁侥幸遇见了途经此地的摄政王,被摄政王指点明路,再由摄政王从中调停,请公主将其从轻发落,撵他出京,眼不见为净,届时吏部再发出一纸调令,恰巧将他调任到高陵县去,绕了这么一大圈下来,谁也不敢再说什么。
到时再趁着众人不备,举荐侯葵补上万年县法曹的位置,也是名正言顺。
“如此一来,他的把柄也落在了你的手里。”卫芜音冷笑一声,难怪萧斐之前不肯说是什么把柄,敢情这把柄也得她出面才能拿到。
萧斐郑重向着她行了一礼,“此事让殿下受了委屈,微臣实在惶恐,只求殿下能体谅一二。殿下若有需要,尽管吩咐,微臣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为殿下办成。”
她倒的确有件事在做,席玉如今正和她府中护卫打得火热,日后她自然少不了时时请他到府中,虽说萧斐答应过把人借给她用,但也难保他以后不会反悔。
想到此处,她一扬眉,“也罢,刀山火海不用你下,本宫正在做一件事,你只要答应,不出面阻挠就是。”
“不知殿下所指的是何事?”
萧斐莫名觉得,他好像,也掉进了卫芜音给他挖好的坑里。
卫芜音看一眼他手里的龙眼,萧斐会意,剥开龙眼,小心的递到她手中。
龙眼果肉紧实,入口果香清甜,吃过一颗龙眼,她笑道,“本宫自不会做那杀人放火之事,你答应了就是。”
萧斐沉默半晌,据他所了解的,她的确不会去做什么杀人放火之事,贪污受贿也不可能;又想到她一直说,想要兵权,要来的护卫还都是神武营里的禁军……
或许玄机就在这里吧。
“好,微臣答应殿下。”
……
不出一天,京中世家高门里又传开了一件事。
万年县法曹,仲卜仁,忽然被吏部的一纸调令调去了高陵县。
调令是上午发的,人是中午启程的,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到达高陵县了。
万年县内各个职位的背后牵涉众多,听说这个消息以后,各家急着把自己人找到近前来问话,一来二去,其中的内情就浮出水面。
那仲卜仁在蔡河偶遇正要回府的晋阳公主,一见之下色胆包天,言语间冒犯了晋阳公主。晋阳公主盛怒,当场就要处置他。仲卜仁也算是侥幸,当时天黑,没有人看清楚他的长相,被他寻了个机会溜了。
隔天仲卜仁一到万年县县衙,就听同僚谈起此事,说晋阳公主正派了人到处去查昨晚蔡河上的登徒子,他慌得不行,正赶上吏部忽然来了一纸调令,急急忙忙就接了调令赶去高陵县赴任去了,连新县令到任都不曾过去打声招呼。
大多数人都清楚仲卜仁还是仲月行的远房叔父,想到仲月行曾经行刺晋阳公主的事,若真被晋阳公主揪出来,怕是当场就得处置他。
好歹也算捡了条命,至多日后再寻机会把人弄回来就是了。
这件事暂且搁置一边,众人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吏部可有其它调令,新任万年县法曹是谁?”
新任万年县法曹是侯葵,此人曾在与突勒兵交战时受伤,落下残疾,后承蒙皇恩,回京待命。如今好不容易空出一个他能胜任的位置,吏部便直接让他顶了缺儿。
此事告于段落,众人又开始忙碌于新的事。
自闻野进京赴任以后,卫芜音召他到府中几次,专门与他讲了些朝中之事,又让人绘制了朝中部分要员名册送予他,方便他尽快了解京中关系。闻野对此颇为感激。
之后卫芜音又接连请席玉到府中几次。
府中西院新到了一批从京郊大营送来的练兵设施,卫深等护卫虽然同样出自军中,但却不曾用过这些。
听说这是摄政王在北境时,为应对北地突勒人的袭扰,专门给北境将士设计使用的;后来他被调回京中,掌管京畿大营,这些设施的用法也就顺便教给京畿大营里的将士们了。
而席玉正好出自北境军,对于这些东西自是无比熟悉,一来就带着众人将这些练兵设施安装好,详细讲解各自的用法。
这几次,卫芜音都陪同席玉一起去了西院。
席玉带着府中护卫演练时,她就坐在点将台上往下看,中途歇息时,便就刚才看到的情形,带着不解之处向席玉请教。
一开始席玉面对她还有些紧张,后来见她说起练兵来,虽然不了解之处仍有很多,但对他教给护卫们的东西也讲得头头是道,慢慢的也就放松下来,说到兴起时,还会额外再说些兵法之类的东西给卫芜音听。
后来有一次,卫芜音似是随口问他,“若将来有机会摆在席知县面前,任你选择,你是选择继续从文,还是从武?”
席玉沉默半晌,思索过后郑重回答她,“那就要看哪个选择对天下更有益处。”
“若你的选择与你追随之人相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