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明说是谁,但对于这个名字,两人彼此心照不宣。
果然就见席玉沉默得更久,他似是第一次露出茫然之色,“将来之事还未可知,但臣想,臣立誓将毕生追随之人,他所做出的的选择,一定都是对天下有益的。”
果然。
卫芜音看似随意的瞥向摄政王府的方向,颇有些惆怅的想:
要从他手里撬走一个人,可真不容易。
她不再继续这个假设,见天色已晚,不再继续留人。
但席玉临走之时,她还是决定开口,邀请道,“下月是我的生辰,席知县会来吧?”
席玉流畅的向她行了一个文臣礼,“臣,一定前来恭贺。”
……
转眼到了九月十四,卫芜音的生辰。
从早上开始,公主府门前的车马就没有停过,一整条巷子里挤满了来贺喜的人,好在公主府的地方够大,就算整个京城的官员带着家眷都来了,也还能装得下。
卫谦带着府中管事迎接众人入府,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卫谦等人在前面忙得脚不沾地,卫芜音也没怎么得闲,她一大早就进宫去向太后请安,在福临殿听了太后好一阵教诲。
太后这段时间身体欠安,心情也不佳,不知情者只当太后是年纪大了,加上暑热,难免有些小毛病儿;卫芜音却知道,太后当初在一天之内痛失两名得力之人,心情能好才怪。
显然太后也因此迁怒到她,太后虽然不能在明面上做些什么,但捏个名目给她找些麻烦,却是手到擒来。
就比如,把她按在福临殿,名义上是聆听太后教诲,实际上一直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做女红。
像这样的事,卫芜音在前世刚刚当上监国公主的那两年经常做。
她那时候很想得到太后的重视,每每遇到不知如何处理的政事,便会虚心请教太后,聆听太后教诲。
但太后就是不喜欢她,哪怕表面上做出和蔼可亲的模样,说要教她些法子,往往都会先晾她大半天,丢给她一些宫中尚衣局的绣活,让她先绣完,美其名曰锻炼她的心性。
此时她看着梦姑亲手放置到她面前的绣架,以及一旁少说也有四五张的繁复绣样,径直开口问道,“皇祖母方才说,还有些要紧的话要与孙女讲,不知皇祖母要讲的是什么?”
果然就听太后说道,“在朝堂理事,最重要的就是心性,你如此急躁,连一时半刻都等不得,往后如何应对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所谓修身养性,你且在这里潜心做些女红,等你的心性定下来了,再说其他。”
“既如此,孙女就先告退了,”卫芜音起身,行了一礼,“今日是孙女的生辰,孙女还要赶去行宫,向父皇请安,孙女先告退了。”
“你等等,”太后不悦的皱眉,“你如今也大了,连我的话也不愿听了。”
“太后娘娘的教诲,晋阳不敢不听,”卫芜音换了一个称呼,神色渐渐淡下来,“只是若太后的教诲是逼着晋阳做如此无用之事,请恕晋阳难以从命。”
她再次行了一礼,“晋阳告退。”
身后是太后砸碎茶盏的声音,她并未理会,径直离开福临殿。
既然前世她已经用数年的时间证明自己与太后永远不可能一条心,那么重来一世,她也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做无用之事上了。
卫芜音之后在行宫给元康帝请安时极其顺利。
她一进行宫,锦礼便迎了出来,说元康帝今早卜了一卦,卦象表明不宜见外来者,因此吩咐下来,若是她来了,远远地在殿外请安即可。
卫芜音闻言,只在殿外请安,临走时,锦礼将一份包好的灵宝慧香交予她,说元康帝知道今日是她的生辰,这香是给她的生辰礼。
卫芜音双手接过香,再次叩谢皇恩。
这么一番折腾,到回公主府时,已是午后。
此时的公主府更加热闹,卫谦来禀报一遍,给她看了前来府中的官员送上的贺礼。
俱是价值连城。
其中有一只百宝嵌涵的樟木箱,里面装着一百零八颗夜明珠,这些夜明珠虽然个头儿不大,但胜在颗颗都是同一般大小,入库时经过一道暗处,那夜明珠立时发出清幽的光,将那暗处照得亮亮堂堂。
看了礼单才知道,这夜明珠是卢家送来的。
“卢家来的人呢?”卫芜音扫了一眼礼单,信口问道。
“卢家来的是号称有‘魏晋遗风’的九郎,一直在正堂与那些世家子弟说话,殿下可要见他?”
卢家这一辈的子侄在朝堂中的确有些青黄不接,但年轻一辈不乏其他方面的佼佼者。
就比如卢九郎,一手水墨丹青出神入化,不爱功名爱才名,见过他的人都夸其清隽飘逸,然而此人素日不喜待在繁华之地,只愿意往深山、竹林里面跑,总爱以一副竹杖芒鞋的模样出现,时常三五个月也难见其踪影。
没想到今日竟能出现在公主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