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公子怒气又上来了, “你说谁不读书?”
蓝衣公子道:“别同他啰嗦,此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来人——”
眼看着两边又要掐起架来,赵献正觉得头疼,福生却快步下了楼,奔到赵献身旁,对他耳语了几句。
赵献会意地点了点头,便转过来对那两位公子道:“在本世子的地盘上,容不得寻衅滋事,你们若是认我这个世子,便就此罢休,今日你们在这儿的开销,我赵献请了。若是还要在这儿动手,那就是不给我面子,那我便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侧门处便进了十几个护院,个个生得牛高马大,威风凛凛。
两位公子对视一眼,气焰顿时消了下去,蓝衣公子道:“既然世子都开口了,我们自然不会和这穷酸鬼一般见识!”
绿衣公子也点点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先、先告辞了……”
话一说完,两名公子连忙带着随从离开了。
赵献回过头去,看向鼻青脸肿的曾子言,道:“明知打不赢,却还要惹他们,你是不是傻啊?”
曾子言擦了擦嘴角的血,道:“争不争是一回事,赢不赢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赵献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这小子还有点儿意思,先别急着走,带你去见一个人。”
曾子言面露疑惑,“谁?”
赵献并未回答,直接一摆手,两个护院便驾起曾子言上楼。
曾子言大惊,“你们要做什么?”
片刻之后,曾子言被带到了天字号雅间。
护院将曾子言放下,便退了出去。
曾子言面有薄怒,“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赵献没说话,只抬了抬下巴,指向一旁。
曾子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屏风后面是一张古朴的圆桌,圆桌主位之上,坐着一位风清月朗的贵公子,他的身旁,还有一位容姿出众的年轻娘子。
赵霄恒率先开了口,“你就是曾子言?”
曾子言站直了身子,不卑不亢道:“正是,阁下是?”
赵献道:“这位可是方才救你的人,若按照本世子的脾气,早把你们都赶出去了!”
赵霄恒笑了笑,道:“我是谁不重要,听说曾公子是来京城应考的举人,想必才华出众,品行端正,为何与人冲突?”
曾子言听罢,自嘲般地笑了声,道:“举人又如何?寒窗苦读十几年,本以为举人难得,没想到来了京城,遍地都是‘举人’,不但不尊师重道,还口出恶言,当真是白读了圣贤书!”
曾子言说罢,还愤怒地往一楼瞧了一眼。
赵霄恒便道:“读书难得,中举难得,会试的机会更难得,公子既然一心科考,却又为何来万姝阁?”
曾子言沉默了片刻,道:“看公子谈吐衣着,应该是非富即贵,说来你也不会相信,在下其实是来听讲的。”
赵霄恒略有诧异,而宁晚晴也忍不住问道:“来万姝阁听讲?”
曾子言认真点头,道:“这万姝阁里面虽然鱼龙混杂,可台上那位先生却是字字珠玑,满腹经纶,今夜讲了许多策论相关的内容,都是小人在家乡之时,未曾听到过的。”
赵献见宁晚晴神情疑惑,忍不住开口道:“我早就说了,这位先生可是京城名士!他本来不肯来万姝阁讲学,我可是三顾茅庐,又给了双倍价钱,他才答应过来的!”
赵献说着,还生出了一点自豪感来。
曾子言听罢,不禁又道:“这样好的先生,这样好的课,可下面坐的却是一群乌合之众!想读书的进不来,不想读的被家中逼着滥竽充数,当真是可笑至极。”
宁晚晴问:“什么叫‘想读书的进不来’?”
曾子言道:“两位难道不知,如今这万姝阁的门票,要五两银子一张么?”
宁晚晴微微一愣,“五两银子?”
京城大多数百姓,只怕一个月都赚不到五两银子。
赵霄恒的目光也落到赵献身上,赵献一摊手,“五两银子怎么了?这开门做生意是明码标价,我又没偷没抢!再说了,这铺面不要银子么?请先生不要银子么?享受最好的,自然就要付出更多了,你自个儿没银子,也不能怪人家卖得贵啊!”
曾子言神情黯了黯,道:“世子没错,要怪就怪人有贵贱贫富之分,各人出身不同,要走的路不一样罢了。”
宁晚晴道:“曾公子即将参与会试,说不定出头之日已经不远了,何必如此悲观呢?”
“并非是在下悲观。”曾子言的语气似乎有些心灰意冷,“诸位都是人上人,从一出生就是锦衣玉食,前程锦绣,我不过是一小小书生,尚且挣扎于生计,就连今日入万姝阁的五两银子,都是好几位考生一起凑的,就算能考上会试,若与保举考生对上,只怕也会落于下风,像今日一样,被人踩在脚底了。”
赵霄恒沉默了一瞬,道:“曾公子方才说,入万姝阁的门票,是几位考生一起凑的?”
曾子言颔首,“不错,门票价钱太高,考生们的盘缠有限,故而不能人人都来,所以他们便推举在下来听讲,回去再转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