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一间房间内,靠窗的位置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棋局繁杂,黑子被白子紧紧逼攻,却能于狠戾杀招中坚守住底线,不破不败。
“沈指挥,这手棋艺,属实令我刮目相看。”宋禹礼修长苍白的指尖捏着一枚白子,狭长的眼眸瞥向对面的沈黎安,唇边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沈黎安身穿一袭靛青劲装,整个人不卑不亢端坐在椅子上,闻言也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开口回答。
“罢了,我乏了,今日就到这儿吧。”宋禹礼朝其摆摆手。
沈黎安起身告辞:“殿下早些歇息。”
慕言在外等候多时,见沈黎安终于出来,先是抱拳见礼,随即汇报着最近半个时辰的走向:“预计一个时辰后便会进入临瞿水域。”
等二人走到甲板尽头,慕言方才上前几步,附在他身侧小声禀告:“东南方向有异动。”
临瞿过后,便即将跨入邑同境内,届时就会有林氏的人来接应。
有些人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
疾风拂江而过,荡漾起水面细碎的涟漪,在灯火的照射下闪烁着波光粼粼。
沈黎安将手搭在面前的护栏上,眼底的情绪犹如这深沉夜色般难以捉摸。
少顷,他薄唇轻启:“按计划行事。”
“是,属下明白。”慕言向后撤退几步,转身离开。
深夜,脚步踩在木板上发出嘎吱响声,站岗的侍卫以为是换班的人来了,扭头望去,还没来得及张口,下一秒就被一剑封喉,随即被推下船,微不可闻的落水声并未引起响动。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脚步声逐渐响起,等有人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箭矢混杂着火浪犹如暴风雨般呼啸着从天而降,凌空乱飞,整个江面充满了刀剑相击的刺耳声响,烧焦的糊味,血染江水。
火光四射,喊杀声四起。
鼻尖涌来阵阵血腥味,风卷起衣摆和发丝飘飞,沈黎安挥剑砍下敌人一臂,身后护着宋禹礼,可寡不敌众,不多时身上也挂了彩。
“主子,火药,船下埋了火药,快走。”一个浑身是血的侍卫突然从水中冒出脑袋,可惊呼声才响起,一支利箭破风而来,取了他的性命。
沈黎安眯起眼睛,没料到对方还有这等后手,此刻也顾不上君臣有别,反手击退扑上来的人,揪住宋禹礼胸前的衣领,将人往一搂一推,下面是正在接应的慕言。
“不能让他们跑了。”为首之人扬声怒吼,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截竹筒,点燃引线,一朵红色烟花绽放于天空,没多久,从水下涌出一股巨大的冲击力。
剧烈的爆炸声在深夜格外刺耳。
第42章 他出事了
◎她不由想索求得更多些◎
与此同时, 远在京都的一处厢房,聂晚昭捂着胸口, 满头大汗地从床上惊坐而起,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刚才梦中的窒息感现在还停留在喉间。
“怎么又梦魇了?”聂晚昭忍不住低声喃喃道,手掌撑着隐隐发痛的额头。
坐在床上缓了好半响, 后知后觉感到口中干涩, 才下床穿上鞋,往外间的小桌子上去, 室内点着几根红烛,已燃了大半,守夜的绿茗半靠在柱子上睡着, 像是做了什么美梦,唇边还带着一丝笑意。
聂晚昭拿起水壶, 想要给自己倒一杯凉茶,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到现在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见状, 她的眉头紧紧皱起,顺势坐在凳子上, 两手交叠放在膝上, 等了许久,才恢复正常。
“小姐, 你是想要喝水吗?奴婢去给您拿一壶热的。”正在聂晚昭陷入自己的思绪时,身后传来绿茗的声音,她揉着惺忪的双眼,缓缓站着身子。
“嗯好。”她柔柔一笑, 没有拒绝。
等绿茗提着水壶走了后, 聂晚昭重新将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 抿了抿唇,真是见鬼了,她好久都没出现过这种状况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最近劳累过度?看来那些账本什么的,还是要少看,嗯,明日就与管事商量一下。
想到这儿,聂晚昭松了口气,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好。
可一连半个月,她都觉得胸闷气短,做什么都打不起来精神,就连四哥送来的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都没能提起她多大的兴致。
“快叫夫人,叫夫人了就给你吃。”
身边的几个小丫头围在鸟笼跟前一脸新奇地逗弄着那鹦鹉,聂晚昭则半躺在贵妃榻上,时不时往自己嘴里塞几颗盘子里剥好的葡萄,眼眸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葡萄是今年宫里精心培养出来的新品种,入口即化,清甜可口,统共就没几株,皇上体恤沈黎安千里迢迢护送五皇子去修养,便御赐了一些给沈府,全都进了她的院子。
“夫人。”突然,鹦鹉嘶哑怪异的声音传来,一连叫了好几声。
“它终于张口了。”绿瑶几个人兴奋地扭头看向聂晚昭,那表情比月底领了银钱还要高兴。
聂晚昭朝他们看过去,也勾唇笑了笑,只是笑不达眼底,是个人都猜得出她不怎么开心。
主子不开心,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就更得谨言慎行,一个个像打了霜的茄子,蔫了。
聂晚昭摆摆手,示意她们将鹦鹉拿到外头去,夏日本就炎热,她实在没什么心情去逗鸟,叽叽喳喳吵得她愈发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