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别人说去考科举,一准要被他们笑掉大牙、嘲笑自不量力,但宋长泽说要科举,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是相信归相信,族人们却没想到宋长泽能这么快就考中童生。在他们看来,科举简直难如登天,要不然宋氏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没出个有功名的读书人。要知道宋长桂可是考了好多年才中,而且还是用钱堆出来的,谁家能有赵氏舍得往里砸钱呢。
所以族人们在夸赞宋长泽时就显得格外真诚。而且夸的时候难免捧一踩一捎带上宋长桂。这两人又是兄弟,然而一个考了多年才中,另一个读了两年书就中了,话里话外的意思自然是宋长桂不是读书的料,宋长泽却是被耽误的读书天才。直听得宋长桂脸色黑如锅底,差点儿拂袖而去。
宋长泽当然是嘴上谦虚心里暗爽。又见族人们说不到点子上,便时不时提一下当年他在家里种田时如何的任劳任怨,以及感谢他爹分家,如果不是后来他摔断腿被扫地出门,他也不能有如今的出息。当然,少不得还要委婉的提一句当年他爹根本不想分他田地,还好族长主持公道云云。
如此,族人们顿时顾不上夸宋长泽,一个个的都奔着宋华银去了。有数落他根本就是眼光不行,要是早早送宋长泽去城里读书,他现在说不定早就进京做官了。还有数落他当年绝情,哪能一看儿子废了就分家,把人赶出家门呢。又有夸赞族长主持公道的,不然宋长泽没钱治腿,少不得要跟族里离了心。
族长听了,心里暗想幸好当年他主持公道,不然今天他一准也要被族人们数落。而宋华银本来美滋滋的坐在主桌,听族人夸他有福气。他觉得自己确实很有福气,两个儿子都是童生,今天这桌席面还是长子请的,就跟他请的没啥区别,这让他觉得十分有面子。
结果没多久就开始被人数落,却又不好翻脸,脸色十分难看。
宋长泽暗想,也就是他现在出息了,不然便是他占理,一个孝道的大帽子扣下来,谁又肯替他出头说话呢?
后面他看族人们说得差不多了,车轱辘话还是那些,以及看便宜爹和二弟那样子怕是要掀桌,赶紧出面打圆场,这才让他俩的脸色好看了些。
而妇人那桌,林盈自然也没少被族里的妇人恭维她有福气,嫁了个好男人。大概是两口子心有默契,林盈听了这话,少不得也要提一提当年在家里过得如何艰难。妇人们听了,自然也要声讨一回赵氏这个后娘心狠手黑,磋磨继子继儿媳,还把她差点儿卖了宋巧儿的事又翻了出来。
幸亏赵氏的病没好,吃饭的时候没来。不然听了这些话,病情怕不是得立即加重,再多躺上半个月。
当然,赵氏的病好没好别人也不知道,估计就是病好了,这个热闹她也是非常不愿意凑的。
来干什么?被族人们嘲笑吗?
不过即便她不来也没少挨骂,也就是当时听不到罢了。大概因为吃人嘴短,族人们后来没少在村里说起宋华银和赵氏当年做事不地道。以及他们做爹娘的虽然不慈,宋长泽却是极其孝顺的。还有宋长桂读书不如宋长泽多矣。
而老宅的人听到流言,不免又都气了一回,却拿这些人没办法。
族人们高兴的吃了一回席,桌上还有些剩下的菜和做多了没上桌的,林盈都叫他们打包带回去。
这回毕竟不是年前祭祖,所以那些帮厨上灶的族人,宋长泽都给准备了红包。两个上灶的族人包了200文钱,其他帮忙打下手的包了60文钱,算是感谢他们丢下自家活计前来帮忙的谢礼。
而这些人大部分是不愿意白吃席主动来帮忙,却没想到只是打个下手就有红包拿,更是感念宋长泽的大方。
席面散去后,宋长泽又去族长家坐了坐,见天色不早了,就回了老宅。
“爹,家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宋长泽打了声招呼,就打算回去。至于他爹面色十分难看,他就只当没看见。
“怎么才来就要走?”宋华银本来高高兴兴的去吃席,结果却听了一肚子说他不慈的话。看到宋长泽来了,就想训斥他几句,“我看你是一点儿没把我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你信不信我去族长那里告你不孝,让他打你板子。”
听到这话,宋长泽不禁笑了,反问道:“爹,您倒是说说,我哪里不孝了?是一年三节的礼我没送,或是送得少了,还是您跟娘生病我没出钱给你们看病?”
“你……我说的是你半点儿没把我放在眼里。”宋华银实在想不出长子哪里不孝,只得拿他不尊重自己说事。
宋长泽哼笑,“爹啊,你说的太抽象……呃,我的意思是,你得说具体点儿,这样族长才能信啊。”
宋华银:“……”
宋华银立即冥思苦想,但是……没有!这个儿子自打被分出去,说话做事当真滴水不漏,让他想找茬都找不出来。
宋长泽见便宜爹不说话,便道:“爹,您要没什么事儿,我就回去读书了,我明年还要参加院试,不好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