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泽便小声道:“既然二弟读书用的都是娘的嫁妆,那没分家的那些年我起早贪黑给家里干活,赚的钱都花到哪儿去了?难不成那些钱也给二弟读书用了?”
宋华银有些生气,“你那时一年才能赚几个钱,日常吃穿早就用光了。”
宋长泽幽幽道:“我记得家里一年少说也能剩下十几吊钱,我既没吃的多好,也没做几身新衣裳。而二弟读书又没用这些钱,怎么就能全都花光了?”
宋华银一噎。
就见族长冷哼道:“就算你家里没钱,可你不是还有地吗?那时长泽说将田地抵押出去,得了钱给他治病,你却仍是不肯,这又是为何?”
“庄户人家哪里有卖田的?那不是败祖产吗?”
“所以为了不卖田,你就能看着长泽去死吗?”
宋华银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宋长桂见状忙道:“族长,我爹那会儿没有卖田只是一时没转过弯来。后来为了大哥能有钱治病,这才将他分出去,而大哥也用卖田地的钱治好了病。其实当初分家只是权宜之计,爹知道大哥是个有本事的,整日待在村里种田埋没了他,这才想让大哥出去闯一闯。
果然,自分家之后,大哥不仅结交上了沈三爷,还给崔知县做了师爷,更甚至能够读书科举考中了进士,现在还做了官。如此也说明,爹走的这步分家的棋算是走对了。大哥,爹做的这些全都是为了你好啊!”
“对对,”宋华银立即道,“要不是我将老大分了出去,他又怎么能有今天这般出息呢?老大啊,我没想到你竟怨上了家里,爹这心里真是难受啊!”
宋长泽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宋长桂是真能编,要不是原身一家中毒死了,他们家突然穿过来,他就真的信了。
不过这宋长桂还真是个人才,这一番狡辩竟让族人们都信了,甚至还觉得宋华银很有先见之明。
宋长泽自然不能让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他直接一句话就把宋长桂给堵回去了,“不对吧,我怎么记得爹本来是不想分家的,最后还是因为我说愿意将分我的田地留给爹娘养老,爹才改变主意。”
他又转向族长,“族长,我没记错吧?后来还是您说这样分家不合规矩,最后我爹才将田地分给我。”
“对,你爹刚开始确实不想分给你田地。”族长立即点头,“当时两位族老也在场,他们都可以作证。”
这是完全将宋华银的脸皮撕下来了,毕竟当时除了族长,还有两位族老也在,任凭宋长桂再如何美化宋华银为啥分家,都是说不过去的。
这下宋华银和宋长桂再也无法反驳,两人的面色都难看起来。而族人们更是直接声讨起了宋华银——
“华银啊,你想反悔跟着长泽养老咱们都理解。可你但凡当年对长泽好些,也不至于闹成今天这样。”
“就是啊,分家时你那般对待长泽,到底怎么好意思还想让他给你养老的?”
“族里的规矩不能破,万没有让分家出去的儿子再给爹娘养老的,不然以后还不乱套了。”
“要我说,分家之前长泽就是因为被赵氏压着,才没什么出息。一个后娘,还能指望她真心待继子啊?”
“得亏是分家了,离了赵氏,长泽这不就做官了吗?”
宋长泽很想笑,宋华银是想拿不孝的名声压他就范,却忘了当年分家他是怎么偏心的。这不,孽力回馈了。
而宋华银更是气得直喘,他也坐不下去了,噌的一下站起来,还想冲宋长泽发火,不过被宋长桂拉住了。
宋长桂朝众人道:“我爹喝多了,我扶他回去醒醒酒。”又客气了两句,作个团揖便扶着宋华银走了。
宋长桂也很无奈,不到最后,他是绝对不能让他爹跟宋长泽撕破脸的,不然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而且事情到现在,再说什么都没用,还不如让他爹借着醉酒先回去,待后面再图谋。
等两人走了,宋长泽又说了两句表达歉意的话,族人们则帮着他声讨宋华银。而赵氏也吃不下去了,坐了一会儿便走了。倒是宋长林两口子跟没事儿人似的,反正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能吃顿好的当然不能浪费。
那边,宋华银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沉着脸,宋长桂的面色也不好看,不过还是劝他爹,不能跟宋长泽来硬的。威胁似乎也不大管用,万一新来的知县偏着宋长泽,他们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再跑去京城……
等等,宋长桂突然有了主意。
“爹,等下大哥回来,你就跟他说不去京城了。就按他说的,每年给家里50两银。”宋长桂道。
“嗯?那怎么行?”宋华银道,“如果这次去不了,怕是以后也去不成了。”
宋华银说着又叹了口气,自打跟长子分了家,他就开始油盐不进了。要不然他们也不能想出威胁他的法子来,就是因为知道他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
“谁说去不成?”宋长桂一副十分自信的模样,“爹,大哥不是要给您孝亲钱吗,您就一下管他要三年的,那就是150两银。等明年天气暖和了,咱们干脆直接去京城,就不信大哥能再把咱们撵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