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韵那双哭过的眼睛没了光彩,听见她的问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不言不语的样子,她便只当余韵默认。
她现在的状态很差,身边也没人照顾,万一张阿姨口中的那些人又去找她,说不准会酿成更为严重的后果。所以她没管余韵的意愿,擅作主张把她带回了梧桐路。
林阿姨最近在为周年庆的事情忙碌,因为楼泽玉早早打过招呼,芳姨已经将客房收拾好。
扶着余韵上床的时候,安语终于听见她很轻的一句:“谢谢。”
听见余韵说话,她也总算是安了心,至少她接受了自己的好意。
看出来余韵不想提起最近的事,她也没打算去刨根问底,像她这么倔强的人,只能等她自己打开心结。
重新回到自己住了十几年的房间,无数回忆跟着熟悉的感觉上涌,让她内心无比安定。
她突然起了心思,既然楼泽玉对她住在哪里松了口,那她是不是借由这个机会搬离白檀湾会更好?
匆忙洗了个澡,再出来的时候余韵又睡下了,在家暂时没有别的事情,嘱咐琴婶儿好好照顾余韵之后,她便自己开着车去了演唱会的排练现场。
多日不见,方修然还是一如既往热情。
恍惚间,她甚至怀疑那天晚上是不是她自己一个人做的梦?怎么楼泽玉和方修然的反应都像是无事发生?
既然当事人表现如常,她也没有理由别扭,短暂敞开的心扉只会停留在那个夜来香轻盈的夜晚,她和方修然会默契往前看。
在红茶的招呼声中,她迅速回神。
这两天她在外面出差,和方修然的合作曲目《沉溺》已经由编舞老师编好了舞。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是崩溃的。
“我怎么不知道还要跳舞啊?!”
后台休息室里,一群人围在一起讨论这首歌的舞台效果,方修然在一旁接话:“这么有氛围感的歌,不跳舞是不是有点太遗憾?”
“都是为了舞台效果。”红茶在一旁帮腔道:“小语你这几天抓紧一点儿,编舞我看了,不是很难,以你的悟性肯定很快就能掌握。”
“可是...歌还没练呢!”
“一起练!”方修然起身拉着她往排练室走,催促道:“你可赶紧的吧!为了等你,大家的进度都拖慢了,再不抓紧回头被骂我可不负责。”
这大概就是方修然了解她的地方,在有关音乐的事情上,她从不怠慢,再难克服她都要硬着头皮上。哪怕她和方修然聚在一起看编舞视频的时候,满脸都写着拒绝。
《沉溺》这首歌走复古风,编舞老师融合了部分探戈的动作,加之歌曲氛围暧昧,当她看到那几个贴身亲密动作的时候,连声哀嚎:“这怎么跳,这怎么跳啊!”
她真的很难想象她和方修然紧贴在一起做wave会是一个什么惊人的场面,可这还没完,整首歌的ending动作是她要把方修然推到沙发上,单膝跪在他两腿之间,再用手紧抓着他的领带,做出凑近亲吻的动作。
这编舞分明就是在为难她!
当她坐在地上捂着脸不愿面对的时候,方修然的激将法出现了。
“安语,你不会不行吧?”
不行?她不能不行,不行也得行!
好在他们排练的时候是分别两个老师教授动作,这也让她有一个缓冲期,不至于一上来就和方修然面临那般尴尬的场面。
她小时候不是没学过跳舞,但却因为惧怕当时严厉的舞蹈老师没有坚持下去。但今天的编舞老师是个很亲和活泼的女孩子,有她带着,她也逐渐对这支舞有了一些感觉。
关在排练室练习的时间过得非常快,不过是刚刚能把舞蹈动作全部顺下来的程度,一看手机竟然已经八点了。
楼泽玉给她发了两条消息,分别问她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家。
不过是平常的问候,她却察觉了一些质问的意味。
方修然还想拉着她排练,她却推辞说放心不下余韵,想要早点回去看看,并且保证自己回去之后继续练习,明天来向编舞老师交作业他才肯放她走。
匆匆收拾完下楼,昏黄路灯下,那辆熟悉的白色欧陆停在路边。
车门开着,车窗全部摇下,楼泽玉一身纯黑侧坐在驾驶室,手肘撑在车窗上百无聊赖看手机。
像是余光瞥到了她,他收好手机起了身。
预料到会被质问,她主动上前解释。
“演唱会排练。”她冲楼泽玉笑得有几分勉强,语气也显得虚浮,“都定好了,不好改。”
刚练完舞,身上还有未干的汗,她望着楼泽玉眸色不明的眼睛愣了几秒,却见他抬手轻轻拭去了自己额角的汗。
她下意识说:“脏。”
楼泽玉却没有收回手,直到擦尽那一层薄汗,才开口说:“我不嫌。”
她笑着推开他的手,故意打趣:“那是谁小时候吃饭的时候十分嫌弃我把可乐洒到身上的?总不能是锐林表哥吧?”
他眼底的阴霾好像跟着这句打趣的话散去些许,他再开口的语气也轻了几分。
他问:“出来排练为什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