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悠悠的后背发凉。
她缓缓站起身来,往后退一步。
“我不可能心甘情愿。”
“没有人爱我。
却还要我爱众生?”
叶悠悠冷冷看她:“我不服!”
白鸾逼近她。
“你要知道,你现在所做的,是与天界为敌。”
“而你,并无选择。”
……
三日后。
人族与魔族联手攻陷天界之门。
天界神族的灵气,却远没有记载中的那么强盛。
在即将攻陷八重天的时候,天地之间,有绿色的光散落天际。
那是庞大的、浩瀚的、充满悲悯的生机。
铺天盖地的绿色光芒,神圣凛冽的草系灵气。
新的草神出现在天界。
新的神树之心,在天界驻扎,从此守护这天界,荣光永存。
新的草神自我献祭,成为驻守神界的神树。
那一战,人族与魔族的军队溃散,战神之名显赫六界。
而后,人族、魔界与天族休战。
一年后,荒芜的九重天,立下草神的雕像。
万民祭祀,荣享叩拜。
……
花开花落,又是一年。
自从草神出世,神树复苏后,天界再次拥有了繁花盛景。
九重天如今灵气充沛,又是草神的神树之心驻扎之地,草木旺盛,鲜花无数,成为了天界最美之景。
在合欢花盛开的季节,一个男子,踏入了久久未曾有主人居住的小院。
南宫青野回到了小院。
他一步一步,眼前出现了当年他与一个女子一同生活的痕迹。
终于。
他顿住脚步,看到了正在盛开的凤仙花。
那年,她问邻居婆婆讨要了凤仙花染指甲,还种了一些在菜园。
为了不让菜园熏到神像,她故意将菜园开垦在他的窗下。
他的唇角勾勒出一丝清淡的笑。
复又消失不见了。
一阵风吹过。
庭院深深,男子已然杳无踪影。
深山。
草族。
南宫青野见到了叶母。
“你有没有后悔过拿走叶悠悠的金丹?有没有后悔过,对她好一点?”
如果不是当初叶悠悠金丹已废,她不会走到最后的绝路。
她的娘亲,也会后悔吗?
叶母的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欢喜。
“我对她不好吗?”
南宫青野微微长叹。
叶母看着他:“悠悠当初说要你和离,可见也是不喜欢你的,你还是再寻找喜欢的姑娘吧。”
他说:“她说,她喜欢我。”
叶母沧桑地笑起来:“若是喜欢你还放你走,那么她便要去死,她不会那么傻。”
南宫青野心头一跳。
他似是感觉到什么,当年的异样,难道……
“她都已经走了,告诉你也无妨……”
“草族分为好几脉,人多的几脉,俱都随着宿春堕魔了。我们这一脉极为特殊,人丁稀少,因为若是爱上一个人,便会吐出以自身血肉化成的血花。”
她慢慢道:“只有那个人喜欢上自己,才能停止死亡的进程。”
南宫青野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的战神殿。
他的耳畔,回响着叶母说的话:
“爱上一个人,每每吐出赤色的花,知道那个人不爱自己,该有多绝望啊。”
叶悠悠经历了漫长的痛苦。
在他们相处的短暂岁月里,她每分每秒,都明白他不爱她。
没有一个人爱她,却要让她用命爱众生。
南宫青野的神识海中,沉寂的黑色深渊在震动。
他一步一步,从神像之下,走到殿门。
叶悠悠来过战神殿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她来过之后,战神殿再也没有开过。
他没有允许任何人进来。
那里,犹自留存着干涸的血。
他的手指触摸在那赤色的血上。
衣袖边缘,露出垂落的青色草绳边缘。
他想到他身为小青蛇,看到她将血色的花慌乱藏起。
当时,明知道他不爱她,她就会死,她依旧有着自己的骄傲,放他离开。
黑色的深渊呼啸着卷起他的神识海。
他痛苦地抱紧自己的头颅,只觉着神识海要裂开。
被拔除情丝后留下的深渊死寂了万年,他从未走近过那里。
如今那深渊翻天倒海,让他痛苦不堪。
神殿里,人影消失不见,只余下一条几乎顶天立地的青色巨蛇。
巨蛇痛苦地甩尾低吟。
将巨大的战神像摔了个粉碎。
深渊弥散。
无边的黑雾从情丝深渊汹涌而出,疯狂地吞噬他的神识海。
他霍然睁眼,那眼中没有瞳孔。
恍若第二个深渊。
“什么是众生?”
“什么是一人?”
“为众生而杀一人,还是护众生吗?”
“那一人,为何不能活?”
“天界为何高高在上?被献祭的为何卑微不堪?”
“什么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