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当事人缓缓张口,证实了所有,“嗯。”
一个字,却有让她跌入谷底的混沌。
故作轻松,她摸了摸脸上的泪痕,“都是我的问题。”
苏潮汐常常会想,如果当初没去英国,他们的结局,也许会不一样。
但回忆从来只能缅怀,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她还是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季予淮身上。
良久,她强撑起一个笑容。
“阿淮,陪我去喝两杯吧。”
……
南城这边的酒吧大多没有白天招待客人的。
从中心医院到商圈酒吧一条街,大概近三十分钟的车程。
这个时间,店里没有几个人。
灯红酒绿却不惹眼,整个酒吧里放着安静民谣。
苏潮汐算是有影响力的模特,安全起见,季予淮还是包了个单间。
她的心情差到极点,点的酒又贵,度数又高。
一瓶一瓶都摞在自己眼前。
“阿淮,喝完这顿,你就回去吧。”苏潮汐明白,她需要的不是一个所谓朋友的陪伴。
季予淮一滞,沉沉视线移到五光十色的瓶子上,把透明的酒杯放在她眼前。
现在苏潮汐的样子,他不会撒手不管。
“再过几天吧。”
苏潮汐把倒在杯子里的酒喝干,什么都没有说。
“今后有什么打算?”季予淮把面前的酒都推给她,蹲身,他的视线和苏潮汐平视。
时隔多年,两人身份互换,他成了拉人出困境的那个。
眼前人的眼泪从没停过,指尖掐着杯壁,“没有什么计划,英国回不去,这里又太伤情。”
“但我真的很喜欢南城这个地方。”苏潮汐是在这里长大的人,太多的感情总难以言喻。
落叶归根,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她伸手,拭去了从眼睛落下的泪水。
“那以后就留在南城吧。”季予淮顺着她的话接下去,淡淡启唇。
与此同时,虚掩的门缝边站了一个人。
在混乱的舞曲中,池希恬只清晰的听到了一句:“别走了,好不好。”
熟悉的声音,醍醐灌顶。
池希恬不应该跟过来,她应该在得知答案那一秒转身就走。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她手里的包渐渐下坠,最后一秒被抓在手心里。
指甲把掌心硌得生疼,红了一片。
她全部的勇气和侥幸的心理都在这一瞬间,决堤瓦解。
十一年闪过的回忆,多得填满了她的脑海,强行抽离,只剩下空洞麻木的身体。
她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
一门之隔,苏潮汐看向眼前的季予淮。
她问:“那你呢?”
他会愿意留在南城吗……
“我还是会在林城工作。”风轻云淡,他的计划总不会为了苏潮汐而变。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当初没有选择跟去英国,现在也不会留在南城。
明白了。
会在紧急时刻挺身而出,但永远不会因为她逗留了。
为了高一那年的事,他始终愿意帮她。
就像前些年,季予淮哪怕到了英国也从来没见过自己一样,在苏潮汐决定结婚留在那片土地时,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已经隔了山里。
无法衡越。
但故事的完结,她还是想给自己再留一点念想,“以后呢?你会经常来南城吗?”
其实,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说着,她慢慢凑到季予淮眼前,在橙红色的氛围射灯下,苏潮汐想低身吻他。
而后,季予淮转身,蓦然间不动神色地躲开了。
对苏潮汐的关心,似乎也就到这里为止。
朋友之间,总要有界限。
几秒间隔,他淡淡开口说,不会了。
……
池希恬二十四小时内坐了两次飞机。
在她离开南城的那一刻,身体想被抽空了般无力。
接近二十小时没合眼。
傍晚时分,她站在茯苓苑的别墅区门口,几年的相处时光历历在目。
但季予淮大概不会记得吧。
她是个很骄傲的人,年少时期有一腔热血,愿意□□情冲锋陷阵的将。
可池希恬从来不是要做谁的影子。
月亮高悬,路灯还没亮起。
映在水泥地面的身影有些浅淡,她已经做了别人的影子。
原来有些人即便不身在阳光下,也会有影子。
别墅内,她坐在沙发边上,一个纸箱子收拾了两个小时。
只放了几个相框。
手臂支撑着额头,池希恬的脸埋在一片黑暗中,手机在桌面上震了几下,突然亮屏。
池希恬吸吸鼻子,摸过冰凉的手机,指尖有些微微颤抖。
触到绿色接听键,她张张口,嘴巴干涩。
还未来得及发声,那边熟悉的男声先传来,程厉一如既往吊儿郎当的懒散感。
“你又来南城了?”
池希恬没心思,也无所谓他怎么知道的。
客厅没开一盏灯,她隐在黑暗中,哑着嗓音“嗯”了一声。
顿了顿,程厉问她:“你怎么了?”
“没事。”
池希恬大概骨子里还是想做个明亮的人,永远都藏不住难过和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