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该得到最好的。
警局内,一支笔落在地面,打断了不太愉快的回忆。
季予淮不追究,说是私下解决。
池希恬从头到尾没有给他一个眼神,一直站在池沂舟身侧。
她今天穿了件颜色很鲜亮的裙子,因着是跑过来的,绑在头上的马尾有些松松垮垮。
双手交叠抱在胸前,背靠在墙上。
时至今日,季予淮才意识到,她和苏潮汐,是彻彻底底的两个人。
池希恬是黑夜里都能一眼瞥到的存在。
对立而望,他的目光在池希恬身上,很久没移开。
良久,他凑前几步。
宽大身影慢慢移到她余光范围内,池希恬下意识想往后再退一步,然而却没有路。
季予淮停在半米外,俯身,视线与她平齐。
“我们能聊聊吗?”
忽地抬眸,四目相对。
池沂舟在旁边,见状想开口阻拦。
“哥,去帮我买瓶桃汁。”她没有闪躲,把身侧的人支开。
这本来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几秒后,池沂舟在他们身上打量了会,自顾自往警局外走。
走廊外,两个人先是沉默,池希恬面色平静,在挎包里翻了翻,找出一摞明信片。
其实,如果季予淮没有叫住她,今天她也会找机会还东西。
“收旧书的时候没看到里面夹了你的东西。”
她白皙的指尖夹着几张泛黄的明信片,慢吞吞递出去。
印着英国各色建筑的明信片,那是苏潮汐给他寄的信。
季予淮一顿,没有伸手。
池希恬帮他放在旁边的窗台上,起身作势要走。
只一秒,她的手腕被人抓住。
力量悬殊,她回头,微微蹙眉。
“放手。”
他就真的松了力气,靠近半步,缓缓开口:“希……”
还没等他开口,池希恬仰头先打断,“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还有,以后别再说你是我男朋友了。”
池希恬在说今晚那通警局的电话。
他的话吞在喉咙里,千言万语却不知道怎么开口,音调淡淡,季予淮问她:“不分手,行不行?”
淡淡的烟草味重新钻进鼻尖。
她的眼里死寂一般的平静,一字一句落下结局,“不行。”
“季予淮,你猜我今天去做什么了?”
两个人之间隔着很短的距离,却像道银河,他怎么都跨不过去了。
池希恬叹了口气,重新望向他,继续出声:“我去看了场电影,想起恋爱了这么久,你都没有带我去过林城的影院。”
“那边的洗手间有很多面镜子,我第一次特别不喜欢看自己这张脸。”
“喜剧片和甜品蛋糕,这些都不是你喜欢的东西。”
季予淮伸手,想抱抱她,却只抓住了一缕空气。
顿了顿,她有些微红的眼眶强撑一个笑,慢慢道:“我也不是。”
四个字,她撂下就转身。
夜晚无人的长廊,季予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了点低落和渴求。
“池希恬,我不想分手。”
她的脚步一顿,抓住了挎包的肩带,微微闭上双眼。
迟迟没回头。
“可是我累了。”池希恬偏头,眼眸的水光朦胧模糊视线,“季予淮,十一年前我开始追你,现在就当我不想追了吧。”
“我当初那么喜欢你,在追求不得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要找一个人来代替你。”
季予淮在她心里,无可替代。
可他却让她做了别人的影子。
池希恬说,其实她也写过信,很长的一封。
那时候她高二,在文班的第二年,笔力有限,和苏潮汐这个名字大概永远比不了。
“大概你从来没记住关于我的事。”
……
从江洋路到茯苓苑,大半夜,宴时来派出所捞人。
两人一前一后,季予淮手里拿着池希恬留下的明信片,抬手,看到了苏潮汐三个字。
宴时意识到后面的人没跟上,转身又绕回去。
只见季予淮双手搭在膝盖上,停坐警局门口。
“我说少爷,大晚上你不困啊!”宴时连打了两个哈欠,实在是熬不住,又不能把他自己扔在这。
沉默三秒,他坐到季予淮旁边。
“不是我说你,多大人了还打架,你以为你是高中生?”
宴时来得晚,也没看见池希恬兄妹两个人。
“是池希恬她哥。”
“啊?”宴时被这个没头没尾的话惊讶了一秒,而后反应过来了又平静“哦”了声,“那你活该。”
沉寂深夜,晚风吹着他嘴角的伤口,季予淮却没觉得疼。
他哑着声回应:“嗯,我活该。”
倒是让旁边的宴时愣了一秒,他看向季予淮手里的明信片,黑暗下只有熟悉的图片轮廓。
他拿资料那次在桌子上见过一张。
在这之前,是在大学宿舍,季予淮的书桌上放了很厚一摞。
“所以,你这是想好了,打算重新追苏潮汐?”宴时的视线停在这些卡片上。
“没,我是在想,她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有多难过。”
池沂舟说她哭了。
季予淮的印象里,她从来都是挂着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