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宴见她如此,本想让她不必紧张,想了想,终究还是作罢。
有些事,急不来,需她自己慢慢适应才行。
廖公公领着几个模样清秀的宫女走了进来,先是给娄宴行礼,然后才道:“太子殿下,这是奴才为您挑的几位大宫女,宫龄都在五年以上,懂规矩、识分寸、会办事,贴身伺候殿下饮食起居,皇上和皇后娘娘也能放心。”
娄宴神色如常,闻言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廖公公,他生性冷淡,言语不多,待人疏冷,廖公公是宫里的老人,又做到内务府总管的位置,自是将宫中每位主子的性子都摸了个透,包括太子殿下,饶是如此,他心里还是微微颤了颤,与几年前尚住在宫中的太子殿下相比,现如今的太子殿下已经是今非昔比,单单只气势这一项,便已经胜过他所认识的所有人,于不动声色间,轻易窥透他人内心。
廖公公一张老脸惶了一下,才勉强稳定心神,恢复几十年如一日的谄媚笑容。
娄宴似笑非笑,又似问非问:“是你的意思,还是皇后的意思?”
“皇上和皇后娘娘心系太子殿下,知道您是住惯了东宫的,早早便吩咐奴才安排好一切事宜,即使皇上和皇后娘娘未曾吩咐,奴才也自当尽力安排,能为殿下办事,都是奴才和这些宫女们的福份。”廖公公仍旧是一副微笑的样子,应答自如。
廖公公说话间,娄宴手上的已经翻过了两页,见他说完,口气极淡极随意的“嗯”了一声。
“东宫下午发生的事,你知道?”仿佛只是在看书时,娄宴随口说的一句话,但那低沉的声音听入廖公公耳内,令他惶恐。
廖公公知道,太子殿下并不是在询问他,他为内务府总管,宫里但凡一有点儿风吹草动的,他便能立马得知个清清楚楚,这件事儿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太子殿下突然这么开口,他一时还不确定用意何在,不由的一怔:“太子殿下指的是慈宁宫的知锦和华云?”
“你既知道,孤便不为难你,孤给你两个选择。”娄宴冷冷一哼,说话时,目光始终停在手中的书上,并未看向廖公公,语气也是不容拒绝一般冷酷:“若留下,便去外殿伺候,若有其他想法,尽早离开东宫。”
“太子殿下……”
“有件事孤不瞒廖公公,孤这里已有皇后娘娘安排的人了。”娄宴说着,目光看向盛溦溦,若有所思地道:“孤觉得她甚好,旁的孤都看不上。”
盛溦溦没憋住,差点儿笑出声了。
娄宴可真够直接的。
廖公公吓的不敢抬头,他能不知道么,这个盛溦溦就是经他和孙公公面试后,送入太子府的,当时他觉得这盛溦溦气色不大好,还曾犹豫过,后来还是孙公公坚持,他才同意的,现在想来,孙公公比他有眼光。
但这能如何呢,今日调这几位大宫女来伺候太子殿下,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他不能不从,也不敢不从,可太子殿下这里已经有了贴身侍奉的人,他还不能说她不好,毕竟也是经他手送入太子府的!
真是伤脑筋。
“奴才知道,伺候殿下,一个贴身宫女想来是应付不来的……”
“应付的来,足矣。”娄宴语气稍显不耐,厉眸直直看向廖公公,果断地道:“孤这里,廖公公今后不必再操心了。”
廖公公还欲再劝:“太子殿下……”
“退下。”
话已至此,廖公公自知再多说就等于自寻死路,只好带着几个宫女灰溜溜地离开了,东宫这边儿的事儿没办成,皇后娘娘必定大动肝火,为了保住自己内务府总管的身份,廖公公必须找一个替死鬼才行。
廖公公走后,盛溦溦走到娄宴身旁,嘟起唇道:“殿下,您要是想激化同皇后娘娘的矛盾,也不必拿我挡箭牌吧!”
娄宴挑眉,眸含笑意地看着盛溦溦:“怎么说?”
“殿下如今身处东宫,一切行动都处于皇后娘娘的监视之下,连我都知道忍一时风平浪静,殿下又如何不知呢!殿下之所以直言拒绝,不惜惹恼皇后娘娘,我猜殿下一定是故意的,目的就是想惹恼皇后娘娘,刚好我在这里,所以殿下就拿我来筹谋喽。”盛溦溦挪了把椅子,在娄宴身旁坐下,清幽幽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娄宴:“殿下,我说的对吗?”
“哦?你且说来听听,孤为何要激怒她?”
“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想来是与殿下调查的御物失窃案有关。”
娄宴伸手在盛溦溦鼻梁处轻轻一刮:“不愧是孤看中的人,连廖公公都未看出来,你却看破了。”
“廖公公没看出来,只因他也是局中人,一边担心得罪皇后娘娘,一边担心得罪殿下您,他光顾着两头为难了,哪儿能想那么多啊!”
娄宴合起手上的书,将盛溦溦轻轻拥入怀里,轻出声道:“你猜的一半对,一半不对。”
“哪一半不对?”
娄宴深沉的眸子幽冷沉静,像是从心口处发出的声音一般,认真又严肃:“无论何时,孤都不会拿你做谋划。”
盛溦溦依偎在娄宴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际,手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即使是这样,我也不相信殿下无缘无故提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