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溦溦眼里的情绪也跟着变得复杂,紧张、犹豫、惊讶、愕然、感动一一闪过后,眼眶一热,眼泪便止不住了。
冷静、冷酷、冷血如娄宴,见盛溦溦哭,一时竟有些慌乱无措,尔后将她捞入怀里,吻尽她脸上的泪:“不哭,再哭孤要心疼了。”
“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特别容易感动。”
娄宴轻揉的搂着她的肩:“早知你如此,孤便不同你说了。”
“殿下还说,都是殿下惹我哭的,呜呜呜……”
盛溦溦一边说,一边不管不顾地在娄宴的朝服上揩眼泪和鼻涕,娄宴宠溺的摸着她的头,将肩膀凑近了些,任由她糟蹋他的朝服。
“有一件,你应该不知。”娄宴等盛溦溦哭停了,方轻揉的试去她的眼泪,宠溺而清晰地道:“皇祖母的远侄,镇守在三千里外的万蛮,若他肯帮忙,你父兄的日子定会好过一些。”沉吟了一下,又道:“朝廷中针对孤的人不在少数,此事孤若插手,恐会令你父兄的处境更为艰难,所以此事只能皇祖母出面,能不能说服皇祖母,就看你自己了。”
盛溦溦:……
盛家的事,盛溦溦一日也没忘,但以她的最初想法,就是和上一世一样,等娄宴登基之后,看在她尽心服侍的份上,赦免盛氏一门的罪,却没想到,娄宴愿意为她牵线,若皇太后肯帮忙,那爹爹和兄长该少受多少苦难啊!
好不容易止住了的眼泪,再一次决堤。
娄宴这个坏蛋,太容易让人哭了!
盛溦溦扯着娄宴的衣襟抹眼泪:“大清早的,殿下非要把我弄哭,一会儿我还怎么去见皇太后啊,呜呜呜……”
娄宴一边拿锦帕替她试泪,一边柔声哄着:“你不论什么样,在孤眼里,都是最稀罕的,皇祖母爱屋及乌,定和孤一样。”
盛溦溦依偎在娄宴怀里,双臂紧紧环住娄宴,也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歪打误撞收获了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殿下……”
盛溦溦刚张口,唤了声殿下,就听外面传来十里的声音。
“殿下,有密折。”
盛溦溦见娄宴眸色顿沉,心知十里所说的密折应该是十分紧要的事,否则他断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娄宴的。
“殿下快去忙吧。”
“嗯。”盛溦溦帮着娄宴将被她弄脏的朝服换下,送娄宴出了门。
第29章
娄宴走后, 盛溦溦心绪也有些不宁,十里做事一向稳重,若非大事, 轻易不会来打扰娄宴的,而且他方才说话时,气息也有些不稳,显然赶过来的时候匆忙又着急,可盛溦溦实在想不出这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以至于让十里都稳不住了。
盛溦溦翻来覆去地想了许久,也睡不着了, 索性起了床。
娄宴这会儿去上早朝, 没有两个时辰是回不来的, 况且还有十里说的事要处理,时间想必会更久一些。
为了摆脱烦人的思绪,盛溦溦想着找点儿事情来做, 娄宴之前提过,皇太后平日里爱吃点心,尤其爱鲜花饼, 不如利用这个时间, 做些鲜花饼带去慈宁宫, 博得太后的欢心才好。
据说,皇太后还是太子妃的时候, 与当时身为太子的先帝感情十分要好, 先帝还曾亲手给她做过鲜花饼, 她一直对此念念不忘, 后来先帝登基后,事务繁忙, 后宫嫔妃甚多,无暇顾及到好,一直到后来先帝离世,她都没能再吃上先帝做的鲜花饼,在她看来,鲜花饼虽然不是最美味的,却是她最难忘的。
鲜花饼的做法并不难,盛溦溦也会做,但既然有这个故事做为基础,那鲜花饼便不能随便做,味道好坏不是问题的关键,记忆才是关键,如果少了皇太后记忆中的特有味道,做的再吃也都无济于事。
盛溦溦决定先去趟御善房,很幸运地寻到一位年纪最大的御厨,当年先帝做鲜花饼的时候,他在旁边,所以先帝做鲜花饼的步骤他最清楚不过。
经御厨解释,盛溦溦才知道,先帝做的鲜花饼之所以好吃,是因为他多加了一味蜜饯,皇太后喜食甜,加了蜜饯后,口感会更好,御厨虽然知道步骤和特点,却不敢轻易尝试,也缘由后来皇太后与先帝感情分裂,以至于多年以后,都不愿再见与先帝有关的东西。
鲜花饼更是。
盛溦溦在御厨颤巍巍的眼神中回到了东宫,埋头在小膳房里做起了鲜花饼,人心里越渴望什么,便越是害怕什么,皇太后之所以不愿见与先帝有关的东西,就是因为她太思念先帝,而她要做的便是顺理成章的将皇太后的这份思念引出来。
做鲜花饼的食材都是现成的,做起来也很方便,再加些特制的蜜饯进去,蒸烤后便大功靠成了。
忙好了鲜花饼,盛溦溦开始收拾起自己了,她现在还是宫女的身份,妆容和衣着自然都不能高过宫女的殪崋身份,而像皇太后这个年纪,最喜欢天真活泼的小姑娘,但太过于活泼,又可能会招皇太后厌烦,所以妆容要看上去清新自然舒适,宜使淡色彩妆,而衣着的颜色落落大方便可,不可太过艳丽招摇。
等盛溦溦收拾一番后,娄宴也下朝回到了东宫,一进门看到的就是悉心打扮后的盛溦溦,如朝云暮霞散去后,留下的一缕纯净柔和之光,照进娄宴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