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妙音尴尬地咬了咬唇,不会这么倒霉吧?
陆观泠正打量着停栖在屋顶的一群鸟雀,它们乌黑的眼睛静静与他对视,有几只还跟着他的动作歪了歪头。
陆观泠心里冷笑,是在窥探他吗?
忽然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下意识别过脸,却感觉到,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酸疼,好像冰块在下沉。
这种奇怪的感觉他从来没感受过,他可以确信,它并非来自自身,而是来自于萧师姐。
她受伤了吗?
正要细细察看,萧妙音的手忽然轻轻勾住了他的手指,淡淡的血腥味与辛夷花的味道近在咫尺,不难闻,反而……
他身体敏感竟然地一颤,好像溺水之人坠落时本能想要抓住什么,想反手抓住那只僭越的手。
他不想被这种情绪掌控,便克制住自己不碰她。
可腹中陌生的感觉十分强烈,令他无所适从,宛如蝴蝶在结茧、春蚕在吐丝。
“陆师妹。”少女如同初雪般的声音,粘在他耳垂处,痒得他无处可逃,带着沙沙的,勾人般的绵意,“我好像来癸水了。”
他耳尖顿时不受控制红了个透,偏头避开,两道寒光从眼睫底下射了过来,像是恼羞成怒,声音冷冰冰的,“萧师姐,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小毒物好冷淡……
可能是生理期都会有些敏感,萧妙音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却还是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问他,“我有点疼,你肚子会疼吗?”
第50章 恃宠而骄
真是难搞, 小毒物又突然不理人了。
萧妙音看着白发“少女”孤零零在前面走着,又变得不愿意搭理自己,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还有, 谁知道她穿来这个世界, 成了捉妖师,来葵水居然还会疼。
她垂着头, 手掌凝聚起灵气, 贴在自己小腹处, 缓解痛苦。
幸好她身上有灵气,简直如同自带暖宝宝,她苦中作乐地想着, 以后来葵水,起码更方便止疼了。
陆观泠一直在前面走着, 耳朵却不自觉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睫毛轻轻振动,流月也仿佛沿着他眼尾水波般转动, 显得眼神莫名有几分妩媚。
好安静,四周只有令人烦躁的鸟雀扇动翅膀的声响。
却忽然察觉到小腹传来一阵源源不断的暖意,也许是腹部那种酸疼的感觉太过于强烈,这种暖意也变得无法忽略。
腹部像是无数刚冒出茸尖的草颗子在拂动, 带着一种奇怪的韧性的力度, 固执地穿透他的骨骼。
痒意和热度如同有生命一般蔓延, 沿着腹部蔓延到脖颈, 再到耳尖处,少年如同被放入瓷窑里烘烤的彩釉瓷瓶, 慢慢显露出原本瑰丽的颜色,如雪般白皙脖颈竟然一片粉色。
唯有借着夜色, 才能遮挡。
常年冰雪浇身,他以为自己早就麻木。
可从未有过的,他竟然被另一个人这么掌控着自己,身不由己,哪怕他渴求的疼痛,那也只是“意料之中”的愉快,是将不可控因素阉割之后的假象。
他心里又滋生阴暗的情绪,忽然回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萧师姐。”
陆观泠那双乌黑的眼睛睨着萧妙音,瞳仁水银般发亮,冰雪般的人,即便情绪起伏跌宕,脸上也很难见到端倪。
可他攥住她手的力气也大得惊人,说话的语气,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你又在做什么?”
“我怎么了?”萧妙音懵懂地看着他,却隐约看到他眼里带着水色,睫毛颤抖时,月色随之漾开一圈圈弧光。
不知道为何,她觉得小毒物变得很不一样,虽然他攥得自己手疼,但她还是觉得,就……有种莫名的娇。
不太像少女般,那种柔软的、颤抖的花枝般、想要人采撷的娇。
而是,孤冷的白鹭少年垂下脖颈,即将甘愿套上绳索、被人圈养的娇。
更奇怪的是,她几乎一瞬间就想起停烛楼里,那个一边哭,一边与元望舒痴缠的元赪玉。
那种相似的感觉怎么都无法抹去,让她一瞬间以为他们便是同一个人了。
实在荒唐。
她下意识咬了咬唇,莫名恼了,忍不住挣扎起来,毫不留情道:“我肚子疼,我给我自己暖肚子,碍着陆师妹了吗?你若是不喜欢这种感觉,大可以替我解了一莲托生咒。”
说完,也许是为了掩饰不知从何而来的心虚,她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好心没好报就算了。连她来葵水,给自己暖肚子,他都要干涉,实在过分!
陆观泠一怔。少女的脸颊藏在一圈雪白的兔毛下,那双眼睛始终生动而明亮,宛如琥珀般,亘古而隽永,是一种让人想要拥有、珍重、收藏的美。
他忽然好像明白过来什么,这段时间萧师姐莫名对自己态度好了不少,却忘了,这个少女并非可以让人随意揉搓的。
而他,脑海中一瞬间浮现一个可怕的词——恃宠生娇。
这种念头下,他快要变得不像自己了。
于是,他又下意识般拨弄起耳环来,放任心里的冰将自己冻住。
他并不稀罕她的好,因为他始终不相信那是真的,他索性不去追究真假,只要给他取乐便够了,玩腻了就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