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花树葱茏,大片大片的粉色花瓣铺成一阵阵的浪潮,风吹动时,花瓣簇簇落下,飞入他的怀抱,如同少女在他衣襟处落下一个温柔的亲吻。
他则静静与盘桓在花树下的丑陋鬼魅对视,唇角莫名勾了起来。
国之将亡,必生妖孽。
当今皇帝荒淫无度,大越早就有了亡国的征兆,可是这些鬼魅,都比不上他,因为,他才是最大的妖孽。
想到这,他心里的暴虐好像苏醒了般,让他热血沸腾不止。
元赪玉感到兴奋不已,干渴难耐般,忍不住轻轻舔了舔唇。当两个人辗转走过长长的宫墙时,忽然听到凄厉的哀嚎与惨叫声,浓稠的鲜血染红了白玉阶,蜿蜒而下,好像被泼翻的颜料。
“救命啊!”一个年轻的宫女衣衫不整,疯了一样跌跌撞撞地从朱红色的宫门里跑了出来,发出尖利的哭喊声,却被一把锋利的宝剑噗嗤一声捅穿了身体,面团似的倒在地上,胸口的血墨水般渗出。
“哈哈哈,都死了,死得好!”
披头跣足的男人宝剑也懒得拔、出来,抬脚就将宫女的尸体踹了下去,一直看着她滚落到地面,发出沉闷的坠落声。
男人顿时哈哈大笑,口里却骂着,“赵春山那个阉奴呢,怎么还不把孤的日奴带回来!再不来,孤又要继续杀人了,杀谁好呢。”
他垂着眼巡视着底下跪着的宫女太监,欣赏着他们羊羔般瑟瑟发抖的模样,眼里猩红一片,宛如地狱中的恶鬼。
他指着一个面嫩的小太监道:“唔,就你吧,你叫什么名字?”
他提着小鸡仔一般,将小太监提了起来,猩红的眼睛与他对视着。
那个小太监顿时吓得痛哭流涕,连声哀嚎,“陛下,陛下饶命啊。”说着,他眼尖地发现赵春山朝着这边而来,声嘶力竭道:“赵公公,求您救救我!”
听到赵春山的名字,男人这才一把松开了小太监,“日奴带过来了吗?”
赵春山早就对眼前的场景见怪不怪,抬脚避开蜿蜒的血水,将元赪玉引到了男人面前,声音谄媚,“回陛下,奴才将殿下带来了。”
男人捉住了元赪玉的手,眼神上上下下地扫过他的脸,他猩红的眼里泛起一丝古怪的笑意,亲昵地引着他入太晨宫,“来了就好,孤的好日奴。”
门瞬间被闭上,日光被挡在门外,一地鎏金,却照不到沉重的宫门里面。
少年如同渡水的白鹤,衣摆划过门槛,身上环佩相撞,那停留在衣摆上的花瓣坠下,好像少女隐秘的心事,遗落在地,萎靡同尘,无人来猜。
赵春山盯着紧闭的宫门,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转身朝着跪在地上死里逃生的太监宫女们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太晨宫内,沉水香袅袅燃起,如烟如雾。
元赪玉端坐在案台之上,冷眼看着跪在他脚下的当今天子,捉着少年雪白的衣摆,“日奴,快,给我药。”
元赪玉手上捏着一枚红色的药丸,好像把玩着一件静美瓷器那般,轻轻转动着,声音冰冷又讽刺,“就这么想要吗?”
刚才还高高在上、残酷暴虐的天子,此刻如同一条留着涎水的哈巴狗,眼里猩红,姿态丑陋,“嗯,求你给孤。”
“你这个样子,真像是一条狗啊。”
元赪玉勾着唇,静静地欣赏着他出丑的模样,却故意迟迟不给他药丸,天子死死抓住他的衣摆,神态癫狂,望着他的模样,忽然痴痴地唤了句,“月奴。”
他跪在他脚下,像条狗一样乱嗅,模样痴迷不已,“你身上有月奴的气味,你是不是和月奴……”
谁知,元赪玉听到这话脸色剧变,他忽然抬腿狠狠一脚踹在他背心,将他踹翻在地,然后长腿用力,将他整个人压制在地面。
天子趴在地上狼狈不堪地喘气,却丝毫不反抗,臣服在元赪玉脚下,仿佛他才是真正的九五至尊。
少年乌黑如墨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温柔,好像在同他商量那般,“她是我的望舒,不是月奴。”
天子反而哈哈笑了起来,“望舒……哈哈哈……与自己骨肉相连的阿姐……滋味一定很美妙吧,这大越的皇室之人,果真个个都是畸形的怪物,除了……”
天子疯疯癫癫又喋喋不休,“日奴,你想做皇帝吗?”
“做皇帝多好啊,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杀谁便杀谁。”
“孤如此好头颅,此后又谁当来斫之?”
元赪玉好像没听到他的话,衣摆一拂,蹲了下来,伸手狠狠捏住了他的下颌,一把将红色药丸塞入他口中,然后又嫌弃万分地松开了手。
天子咽下药丸,一边放声大笑,一边四肢扭曲地站了起来,极度快乐那般手舞足蹈。
天子直勾勾地看着元赪玉,牵着他的衣摆,脸色红得发烫,病态又瘆人,他颠三倒四地说着,“妙哉妙哉!孤得日奴,如拥连城璧,万不可割舍。只不过,日奴,月……望舒是大越公主,她若是不希望大越覆灭,你又当如何呢?”
元赪玉抱着双臂冷冷清清地望着他,拂开他的手,忽然笑了起来,“不如何,她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哈哈哈,你这么喜欢月奴啊,真是和孤一样流着乱.伦的脏血。”天子笑得前仰后合,眼里的冷意一闪而逝,“可是,你们的关系永远见不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