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起身一捞,手臂穿过她的膝窝,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沿。
他将手指抵在她唇瓣处,轻轻摩挲,眼里专注地望着她,“望舒,你能再问一遍我在哪里吗?”
不知道是不是元赪玉的错觉,他感觉到望舒好像沉默了一瞬间,然后才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宛转,“赪玉,你在……哪里呀?”
衣衫像是蛇类褪下的皮,悉悉索索、慢慢从少女的锁骨滑落到腰间。
雪逐渐融化成一捧春水,雪尖上悄然绽放出一对嫣红的珊瑚珠,颤颤的。
少年亲吻着顶端的珊瑚珠,留下一连串潮湿的印痕,给她打上属于自己标记。
少女身体忍不住微微后退了一些,可片刻又固执地抱着他,脖颈微微仰了起来。
无边的夜色和永久的孤寂好像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而他们是两只被网住的蝴蝶,互相依偎,一同用孱弱的翅膀试图顶开这张无处可逃的网。
少年的骨头在灼灼生长,那骨头实在与他过分美丽的外表截然不同,逐渐变成可怕的利器,他转眼间暴露出侵略者的本性,攻城掠地,占有她的一切。
元望舒句不成句,眼纱底下渗出一行泪来。
她的手紧紧抓住他早就皱巴不堪的衣摆,好像捉住了救命稻草那般不肯松开半分,她身体如同融化的冰河,潺潺的水流沿着陡峭的山崖迤逦而下。
柔软的水,坚韧的山,骨骼碰撞处开出一簇簇的花来,营造出一个只属于他们的春天。
元赪玉凝视着她,亲吻着她,声音温柔,好像穿过山谷的风来与她汇合,他的手贴在他心口处,轻轻握住,“阿姐,我在这里。”
他又将手贴在着她腹部,感受着血脉在她体内炽烈地跳动。
他的心口一会被极端的暴戾占据,一会又被汹涌的爱意覆灭,最后都在灭顶的欢愉里夹缝生存——巨大的网变成了温暖的羊水,将他们两个人紧紧包裹,仿佛变成了一对脐带相连的新生儿。
少年不轻不重地咬着她的手指,他体质特殊,眼泪不受控制地坠落在她手背,“阿姐,我生来就是你的寄生草,被你用爱意滋养才能好存活至今,所以……”
一旦离开宿主,他便会彻底枯萎,坠入烂泥。
星河倒转,日与月纠缠不休,他吻着她的耳垂,用近乎卑微的口吻,一遍又一遍地祈求着她,“所以,求你一直爱我。”
第64章 暴君
天慢慢亮了起来, 烛火慢慢熄灭,红泪在桌面流淌成一滩艳丽的血。
幽暗的房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麝香的气息,如同巫山连绵不绝的雾气, 厚厚的床帘沉沉垂下, 这里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天地。
在这里,他只有与他血脉相连的望舒。
他好像将她珍藏在这里, 除了他谁都不能觊觎。
元赪玉撑着身体, 垂眼看着陷入沉睡的少女, 她依旧被眼纱遮着眼睛,赤.裸的手臂贴在腹部,如同玉石雕琢, 发着清亮的光。
若非洁白无瑕的身上没有那么多红色的标记的话,此刻她这副干净的模样同玉像也没什么区别。
元赪玉忍不住伸出手, 温柔地触摸着她眼皮上的薄纱, 想象着她眼睛琥珀般的颜色、蝴蝶翅膀般脆弱的长睫。
手来到她细腻的脖颈处,他轻轻摩挲着, 眼里的恨意却一闪而逝,像是想将少女掐死在自己手上,可片刻,手又沿着脖颈的线条滑落, 转而轻轻抚摸着珊瑚珠。
如拥白璧, 爱不释手。
元赪玉望了她很久, 终于还是起身从陈旧的柜子里拿出干净衣衫换上, 同时,他将元望舒的衣服也拿了出来, 一件一件,从头到脚, 叠的整整齐齐地堆在她枕边。
做完这一切,他悄无声息地推开门,怔怔抬眼看着刺眼的太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朱红色的围栏在走廊处蜿蜒,翠竹在风中轻轻振动,忽然有个执着拂尘的太监匆匆走了过来。
他掐着一把嗓子,声音尖细,态度却倨傲,“殿下,您快去看看陛下吧,他一晚上不见您,大发雷霆,这会正要打杀太晨宫的奴婢呢。”
太监说完这话,见少年毫无反应,又忍不住拿腔拿调地教训起他来:“我知道您和嘉毓公主手足情深,不过,陛下也疼嘉毓公主疼得紧,只是嘉毓公主却不知道陛下的用心良苦,好好的椒房殿不住,偏偏留恋着这么一个破败的冷宫,殿下是个聪明人,既然得到陛下厚爱,应该知道如何取舍。”
元赪玉忽然别过脸,淡淡扫了他一眼,太监被他眼里的冷淡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可片刻,这个向来沉默的少年忽然笑了起来,明媚得四周光明都失色,他甚至挺直的背脊微弯,骄傲的锋芒收敛起来,恭谦道:“我知道,多谢公公提点。”
太监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个笑来,像是很满意他的识趣,侧过身子,轻轻甩了甩拂尘,“那殿下便同我来。”
冷宫与太晨宫相距甚远,可行走在宫墙下,却能够听到阵阵银铃般的娇笑声从整座皇城的中心传了出来——天子不理朝政,日夜耽于女色,这偌大的皇宫,也只不过是皇帝的酒池肉林罢了。
太监步子又急又快,元赪玉不紧不慢地跟着,偶尔抬眼望着宫墙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