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妙音感觉到浑身血液凝固,指尖丝毫不能动弹,接着是莫大的愤怒,狠狠瞪着他,试图将手指抽回来,“变态!”
陆观泠突然松开了萧妙音的手,声音愉快得像是恶作剧得逞的稚童,漆黑的眼睛第一次看起来光彩照人,“萧师姐,我刚刚是骗你的,你不会信了吧?”
萧妙音心口狂跳,脸色苍白。
与杜清荻交谈许久的陆观寒并没有看到这么一幕,他面色凝重地从厨房走了出来,“阿泠,妙音,你们过来,我有事要和你们商议。”
第23章 护他
雨声打落庭院外的野芭蕉, 带来一阵潮湿的寒意。
杜家的客厅虽小,却并不暖和,再加上视线昏暗, 黄昏时刻就需要点上蜡烛了。
萧妙音坐在桌前, 听完陆观寒的话,忍不住拢了拢手, “陆师兄, 你是说, 巨蟒作乱可能和雪罗刹有关?”
烛光下,陆观寒的脸看起来格外冷酷,“没错, 我刚刚问过了杜姑娘,她告诉我, 在遇到雪罗刹之前, 她还遇到了程将军——死去了五十年的程将军,被雪罗刹强行召回魂魄, 重新活了过来。”
“召回魂魄做什么?”萧妙音忍不住问。她心里觉得荒谬,如今情节全然变换,一切都好似隐在茫茫雾中,看不清晰。
若不是脑子里有个不靠谱的系统, 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穿书了。
陆观寒垂着睫毛, 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 叹息一声, “我也不知道,不过, 我之前查看程将军的资料,发现一件事, 程将军生前除了是大越的战神外,还有另一层身份很少有人提及。”
萧妙音忙问:“是什么?”
“捉妖师。”
他娓娓道来,“五十年前,大越朝政尚不安稳,那时在位的先帝荒淫无度、不理朝政,引得不少魑魅魍魉藏在皇宫里,搅得天翻地覆,听说当时皇室中有位公主被邪祟缠上了,差点香消玉殒,幸好程逐双将军及时出手相救,最后才逢凶化吉。”
“程将军竟然这么厉害?”萧妙音忍不住赞叹,不过,下一刻,她又手托着腮,蹙着眉尖,猜测道:“捉妖师……这么说的话,雪罗刹复活将军,是为了捉妖?”
陆观寒跟着道:“或许就是为了捉那只巨蟒。”
萧妙音茫然地摇了摇头,“不应该啊,雪罗刹既然复活了程将军,再让程将军收服巨蟒?这不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吗?”
一旁沉默的陆观泠听到这话,忽然笑了起来,“萧师姐真是聪明。”
聪明?
小毒物又在讽刺她么?
萧妙音怀疑地望了过来,却见到灯烛影子下,他的容色越发艳,这种艳丽难得生动,又让她想起刚才他那段似是而非的话。
她语气不知不觉带了刺,“哦?陆师妹又有何高见?”
他也就着烛火端详少女的脸,带着几分欣赏的意味。
她眼睛很亮,像是一对永不熄灭的鲛人烛——却是因为生气,或许是关于猫眼石的对话让她不悦了。
他唇角翘起,眼里却浸着寒意,“就如萧师姐所说,雪罗刹这般做法不过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全然无好处。”
萧妙音立刻低声嘲讽,“原来陆师妹的高见便是拾人牙慧啊?”
迟钝如陆观寒都察觉到不对劲,看了过来,看见两个人在烛火中互相望着彼此,似乎互不相让。
他有些疑惑,妙音和阿泠这是吵架了?
见她这副模样,陆观泠眼里的寒意慢慢褪去,笑容越深,“不过,世上偏偏有的人,本身就是矛盾体。萧师姐又焉知,雪罗刹不是乐在其中?毕竟,她不需要自己动手,只需要冷眼看着一切事情的发生,或许是程将军彻底灰飞烟灭,或许是巨蟒被除去,就像在看一场皮影戏,置身事外。”
“你的意思是,雪罗刹这么做就只是为了策划一场戏取悦自己?”恰好,烛火被窗外的风吹得微微摇曳,萧妙音感到一阵寒意,气势也一下子弱了下来。
陆观泠忽然将桌上银签拾了起来,拨弄着灯花,小小的火星落在桌面,又瞬间湮灭,他的语气竟然诡异的温柔起来,“不然呢?”
——不然就是为了毁了他。
她总是恨他的,没有理由。
不过,他眼里一丝笑意慢慢绽放,他倒是很期待了,他的阿娘又会有怎样的“大礼”送给他?
是再给他心口来上一刀,再口口声声说,“我爱你”吗?
为了取乐……
萧妙音趴在桌上,看着陆观泠拨灯花的动作,默默思索着他刚刚的话。
小毒物居然这么了解雪罗刹的想法,并且声称她本身就是个矛盾体,是不是说明,他们本质上就是一路人。
她又问陆观寒,“陆师兄,你怎么看?”
陆观寒一直盯着陆观泠的动作,眼神有些发愣,听到萧妙音的声音,他唇瓣动了动,好似迟疑,“我打算明日去扶芒山看看。”
只是,他深知阿泠如今的局面都是“她”造成的,他其实不想让阿泠去,可当着阿泠的面,他若是直接说出来必定适得其反。
最好找机会私底下和妙音商量一番。
“好。”萧妙音浑然不觉几个人心思都转到别处了,轻轻点头。